（18）全是傳單惹的禍 我在卡普河時，文革開始了。 其實文革從1966年夏就已開始，但我們在山溝里不知道，依舊每天十小時勞動、上班，吃飯、睡覺，并忙著準備過冬。有一天我搭車去團部辦事，驚訝地發現團部到處貼滿了大字報，全是造反的事。我辦完事，從團部搭車到瑪納斯縣城，那里也是滿街大字報；從瑪納斯坐長途車到新源縣城，又是大字報！我走時還沒有的，這才5天時間就“改天換地”了！在縣城唯一的“大街”上有人向我塞了好多紅紅綠綠的傳單，天快黑了，我得趕在天黑前走回營部，山溝里有狼的。 回到營部趕緊去食堂吃飯。營部才十幾個人，聽說我回來了，全聚攏來聽外面的新聞，連S副營長和L教導員也來了。我餓壞了，一面大啃包谷饃，一面隨手把那一大把傳單拿給他們看。這下犯了大錯誤！原來那時有一個軍隊不參加文革的通知，兵團就把自己也算進軍隊范圍。內部有規定不準看、要、寫、貼大字報，連口頭傳說都不許。我出差幾天不知道，這就違反了兵團的嚴令。但是當時在場的領導也不吱聲，只是等大家看完后把傳單全拿走了。 過了幾天，S副營長叫我去，開門見山地說：“團里通知讓你下放到九連勞動補課”。這“勞動補課”我知道，是“三門干部”的必修課，“三門干部”指從家門到學校門再到機關門；但是我心里懷疑同那天的傳單有關。我問：“什么時候走？”“今天?！蔽矣謫枺骸肮ぷ鹘唤o誰？”“什么工作？”這句話把我惹火了！我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工作上必須出色才能在機關立足，所以十分努力，自己認為已經是不可缺少的人，居然領導認為我沒什么工作可交代！回頭一想：反正又不是我個人的事，到時間你們自會知道我是干什么吃的。于是我極力平靜地說：“成本會計?！薄敖唤o井繡?！蔽荫R上掉頭就走，回辦公室移交工作。計財組的人都呆住了，不知這是從何說起。 下午收工時分，我把工作移交完畢，自己的東西也收拾好，裝在一輛雙輪推車上，計財組的兩個女同事幫著推車去九連。九連的領導不明就里，面面相覷半晌才猶豫著說：“那就先去一班吧？”我知道一班是九連的技術班，干技術活多，這是他們照顧我，就爽快地答應一聲去了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