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訂報刊又開始了。 朋友看到我訂十來份報刊，搖著頭問我： “你真的有興趣天天看它們嗎？” 他直言不諱，說他已經多年對它興味索然了。他說： “中央領導的講話和文章一出來，電視里反復播幾遍；即出單印本，單位里人手一冊，字體大，看起來方便，用不著吃力地去翻報紙。 他說，地方領導，省委書記也好，市委書記也好，他們的講話或文章，慣常大篇幅、大段地重復中央領導的講話、文章或中央文件，屬于他們自己的新鮮內容少，要從字里行間的夾縫里去尋找?！?對他的這番議論，我雖不茍同，但不得不引起思索。 人們討厭“假大空”是理所當然的。 假，實是欺騙。文革期間，國民經濟瀕臨崩潰邊緣，人民群眾置身于水深火烈之中，報紙上卻說形勢大好，不是小好，越來越好。 現在有沒有欺騙？ 勞民傷財的政績工程，很多是欺騙。把本來不應該的、有問題的事，說成應該的、了不起的，加以大肆渲染，大動干戈，不是欺騙嗎？ 隱滿也是欺騙。地鐵雖很漂亮，可每天乘客明明只有七八萬人，而報上卻說十多萬人，掩蓋運行虧本驚人的事實，嚴格說來也是欺騙。因為從道理上講，虧的都是納稅人的錢。當初決策這項工程，考慮的是政績，沒有聽聽納稅人的意見。 真實，是一切宣傳的命根子。報紙威信所以降低，與長期來登了一些不真實的新聞報道，不無關系。 人們討厭大話、空話，是因為這些話不著邊際，像一杯白開水。猶如“人不吃飯要死”，道理不錯，但眾所周知。 王岐山同志開會聽匯報，據說，當他看到匯報人在讀稿子，阻止說，“我都沒有稿子，你讀啥子稿子?！?地方領導講話，省委書記也好，市委書記也好，很多時候也是讀稿子。有人說，一聽讀稿子，興趣就沒有了。稿子很多是秘書寫的，外交辭令多，套話老話多，缺少解決問題的新話、新思路。 記得我在北京那幾年，中央每年開一次計劃工作會議，到李總理作會議總結報告時，市長就回了，把入場券給我，要我代為去聽報告。 市長說，總理作報告，從頭到尾就是讀2個多小時文件，中間一句插科都沒有。會后，文件發至縣團級。 我去聽過三四次報告，果真如此。出于無奈，我只好強打起精神，耗在那里兩個多小時。 文革前，聽領導同志講話，感覺和現在不一樣。 記得1950年無錫市第一屆團代會上，蘇南區黨委書記陳丕顯到會講話，主題是青年團員要學習、學習、再學習。他說青年團員每天至少要拿出三小時來學習。這是他長成長的一條最重要的經驗。然后，他扮起手指頭算賬，在一天的工作和生活中，擠出這三小時，應該是可以的。 他講了一個多小時，沒有稿子，講的都是青年人的實際問題。 聽陳書記的講話，大家的反映是“實篤篤的”。 很多工作會議上，為了解決問題，領導講話，一張紙上寫幾條扛扛。講當前工作，要緊的是出主意，拿辦法，用不著穿靴戴帽的空話套話。這樣的講話，用不著秘書代勞，秘書也代替不了。 治理“假大空”，看來還得大家動手。走群眾路線是個辦法。你講的話，有沒有主見和解決問題的辦法，讓大家來評一評，聽聽大家的意見。讓講話人有所顧忌，從逐漸杜絕“假大空”的市場上來想辦法。 還是那句話，只要誠心解決問題，辦法總比困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