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只備份文件的硬盤中，翻出了20年前寫的一篇短文。當年寫它，一半是有所感觸，一半是為了在剛買的電腦上練練打字，所以寫成了也就丟一邊了。正是因為在鍵盤上敲出來的，所以保存了下來；若是爬格子的，幾次搬家，恐怕早不知去向了。把它貼出來，也權作一種憶舊吧。 女兒讀初中了，跟我讀初中時隔三十年。 那年我考上了重點中學，一家人都為我高興。女兒讀的是一所普通中學，家里人沒有高興，也沒有不高興。女兒確實不夠上重點的資格，智商一般，盡了力還是中等水平，不能苛求。但妻子認為無能的我有一定責任，我有些納悶，持保留意見。 我上初中，當工人的父親給買了一只大書包，他認為上中學，又是重點，肯定要念很多書?？墒菚⒉欢?，書包又大又癟，背著挺不自在。女兒在小學就用大書包，進初中，我給買了一只更大的。幸虧買得大，那么多的書和本子總算裝下去了。時代在發展，要念的書越來越多，是不是這個理，我不敢裝懂。 女兒讀初中，逼得我把丟了三十年的書又揀了起來。她應付教材上的題目還馬馬虎虎，一有課外補充題，就必有幾道是我的作業。遇上難題，一時三刻我也解不出，常與女兒一起苦腦子，有時熬到夜深仍一籌莫展，到第二天早上卻突然有悟，便與女兒一起歡呼，全忘了隔夜的辛苦。但伴讀之時我也問過女兒，若我同她爺爺一般是個半文盲，她這中學該怎么念？ 女兒讀初中，妻子也跟著團團轉?？磁畠好刻煸绯鐾須w，緊緊張張，真像連個喘氣的功夫也沒有，妻子便包下了所有家務事。該孩子自己做的事由大人來頂，這明顯是家庭教育走入了誤區，可是看著女兒每天不到十點收不了攤的苦樣子，我也默認了。 想起我念初中，每天早早放了學，就到操場上去踢球，去狂奔，去出一身汗；每到星期天，就一門心思擺弄心愛的三極管、磁棒、線圈，總也弄不夠。女兒是否也有這些個樂趣，我沒有問，因為也不用問。 又要考試了，女兒帶回家一句話：同學們都在說，最好再來一次文化大革命。我吃驚也有些發呆。文革的開始仿佛就在昨天，校長宣布停課、免考，學生們一片掌聲和歡呼。那時有誰料到，這免考的代價竟是我們無價的青春！真想跟女兒作一次長談，可是能把她的怪念頭說明白嗎，我沒把握。 女兒讀初中了，真心愿她聰明起來，多長知識。我雖早過了不惑之年，但鬧不清的事好像反而多了。唉，實在鬧不清，也就隨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