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于:2014-12-05 下午 /閱讀:1133 /評論:6
評論 讀歷史小說《半個冒險家》上 上了點年紀的無錫人大概都知道:學前街上花木蔥蘢的衛校大院 原來是清朝一個大官的宅邸。原籍無錫的作家楊旭寫了本名為《經緯堂遺事》的小說,其上卷《半個冒險家》以近于記實的手法講一個“官二代”冒險一搏,大獲成功,建造了這座“經緯堂”的故事。 小說的幾個主人公均非等閑之輩: 半輩子吃喝玩樂已過“而立之年”的浪蕩公子施嘉珉忽發奇想要做一回“正事”—他依靠巧取豪奪暴富,成為冒險家、房地產開發商。一舉摘掉了自己頭上的“吃現成飯”帽子!這位“官二代”可謂是依靠信息和黑白兩道勢力大發橫財的“先輩”。雖然這本小說出版在中國尚未進入房地產開發“盛世”的時候,但我懷疑如今在房地產業呼風喚雨的大佬們早先讀過這本書。書中曾有人預言:得意忘形的浪蕩公子又會回歸吃喝玩樂的老狀態,所掙下的家產未必保得???看看在網上“炫富”的郭美美們就知道,“敗家子”也有可能出在出在第三代。 女戲子夏雨下堂后“下嫁”給了撫臺大人(相當于現在的省長)做姨太太。卻過不慣外省的“土氣”生活,在十里洋場的上海灘買了座園子,和撫臺大人玩起了“距離美”。她平時練練劍、聽聽戲,自號“紅豆館主”好不瀟灑自在!但身為“女流之輩”的她倒是個有見識、有膽識、有識人之明又敢于用人的女中豪杰,為了救人還能仗義疏財。 保鏢出身的武林高手馮無膽,名為無膽,卻是膽大心細、忠心為主。他在這個房地產開發的大項目中起到了關鍵作用,但也始終為主人所制,不能獨立自主大展宏圖…… 這些都是清末民初那個新舊雜存、劇烈變動的特定年代中的特定人物。小說對那個時代的歷史背景、社會狀況、風俗習慣、典故逸事都作了準確生動的描寫。作者絕不是那種志大才疏、歷史知識一知半解、連人物稱呼和語言習慣都搞不清楚,就有魄力下筆寫“歷史巨著”的“半瓶子醋文人”??上?,這位作者和這本好書,現在上網都查找不到,僅僅20年時間,就已經被埋沒在象沙漠一樣的網上“文學”之中了! 書中所寫的《經緯堂》主人發家史應該是令無錫本地人頗為難堪的:這件大事發生在無錫,受害者卻都是本地人,最多有幾個跑腿的混混領到些賞錢。就連縣大老爺和商會會長也“被保密”到底,當了一回徹頭徹尾的大傻子。這讓素以精明能干善長經商著稱的無錫人情何以堪!可悲的是:無錫人至今基本上仍然屬于“細小處算計極精明、宏觀上卻是缺信息、沒魄力”,未能在市場經濟的大潮中使自己得到升華。
關于楊旭 江蘇無錫人。中共黨員。1951年畢業于解放軍無線電技術學校。歷任解放軍第二通信兵團電報站站長,旅大警備區政治部文化部文藝干事,《雨花》雜志副主編,江蘇作協副秘書長、書記處常務書記,專業作家。江蘇省作協第二、三屆常務理事及第四屆理事。1956年開始發表作品。1980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文學創作一級。著有長篇小說《經緯堂遺事》(上卷《半個冒險家》、下卷《一對敗家子》),報告文學集《田野上的風》、《榮氏兄弟》、《三峽夢》,小說集《非正式談判》,電視劇劇本《半個冒險家》(16集,已錄制播出)等。報告文學集《檢察官湯鐵頭》獲1982年《雨花》文學獎一等獎,《流星》獲1987年長城報告文學一等獎,《三峽夢》獲《十月》文學獎。
推薦謙恭真誠、平易近人的無錫老鄉楊旭2009年發表的回憶散文《難以忘懷》: 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79年的春天,我去靖江出差。住在縣政府的招待所里,一日三餐去食堂吃飯,總看到一位大高個中年男子,蹲在廚房背后的燒火房里用餐。手里一碗飯,面前一碟菜,他獨個兒吃。我覺得這人有點古怪。 過了兩天,晨跑后回到招待所門口,發現有一群人正圍著那個中年男子在說話。他們說的是當地方言,而且七嘴八舌,我聽了一會理不出個頭緒,就回房洗漱了。飯后無事,去傳達室閑談,卻有意外的收獲。那一堆人來自三個鄉四個村,都是來縣里上訪告狀的。而高個兒中年男子就是本縣的副縣長、政法黨組書記湯建洲——一個在當地被稱作“湯鐵頭”的人。傳達室的老頭兒笑著對我說:“自從老湯住了進來,我這里就成了‘公檢法聯合信訪辦公室’,可熱鬧啦!” 寫報告文學的人都知道,尋找題材和完成采訪是兩件困難的事。此前不久,我曾采訪了三位先進人物,或材料不夠豐富,或對真實性有疑惑,有的則是不肯配合采訪,都未能成文。眼前的湯建洲和他在揚州、泰州、靖江的幾段鐵頭故事,卻把我吸引住了。那時,中國的法制還很不完備,只有一部《婚姻法》——那是世界上最沒有法律效力的“法律”。還有一個《懲治反革命條例》,雖是條例,卻法力無邊,轟轟烈烈的鎮反運動不去說它,僅一場“文革”,就判了多少“現行反革命”!中國老百姓在昏天黑地的環境中生活得太久了,即使知識水平較高的人,也不敢奢望能享受廣泛的民主和健全的法治。他們最大的企盼是黨有個好政策,能多出幾個肯為百姓辦事的清官和好官。 湯建洲很直率也很健談,周圍的人也能配合,這是我一生中最順利也是最愉快的一次采訪。在采訪過程中,腹稿也已形成,回到南京一氣呵成,篇名就叫《檢察官湯鐵頭》。 我有個習慣:稿子寫完后,先給親近的朋友看。有位好朋友捧著稿子憂心忡忡地對我說:“老楊呵,這里面涉及那么多干部,恐怕連顧大膽也不敢發呀?!彼f的顧大膽就是當時的《雨花》主編顧爾鐔,一位思想解放、敢作敢為的老作家。意思很明白,顧爾鐔都不敢發,這稿子就很難有出路。 我得承認,朋友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作者寫文章,必定會考慮是否有地方發稿。倘若無處發表,就沒有經濟效益,更談不上社會效益,寫它做甚?《檢察官湯鐵頭》的確觸及了不少有權勢的人,既然檢察官秉公辦案還須鐵頭,可見對立面絕非等閑之輩,發表后可能會惹麻煩,多數報刊不會肯刊登,這一點我心里十分清楚。因此,找一家不怕惹事生非的刊物,是個大問題。 我剛從部隊下來,對江蘇文學界知之不深。顧爾鐔曾在一次發言中提出過“打擦邊球”的主張,所謂“擦邊球”,我的理解就是要勇于沖破禁區,敢說幾句真話。我并不了解顧爾鐔“擦邊球”的底線,仍然決定把稿子給《雨花》,但心里也作好了另一手準備。1980年,是中國文學界的金色年代。解放思想、撥亂反正的大潮洶涌澎湃,而文學界是走在前頭的。文學期刊如雨后春筍,作者投稿已經有了較大的選擇空間。方之的《內奸》曾被一家大型權威刊物退稿,改投《北京文學》,不僅全文發表,而且連發三篇評論,這就是“東方不亮西方亮”,好稿子不愁沒人要的局面正在形成。 第二天清早,顧爾鐔興沖沖地找我,說:“楊旭,是篇好稿子,我們用了?!边^了半個月,又是清早,在走廊里碰到艾煊,他懷里抱了一包清樣,攔住了我,高興地說“昨夜看了大作,很好呵,堂堂正氣?!卑l稿并沒有遇到困難,回想起來,當時的種種擔憂,倒真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身在揚州的憶明珠,對當時氣氛的感受最真切。他曾在給友人的一封信中說:“《檢察官湯鐵頭》在一定范圍內引起的風波,是經久不息的。我不能不懷著幾分杞憂,等看楊旭會嘗到什么樣的苦果?!? 第一個品嘗這苦果的人,竟是湯建洲。他是揚州地區的干部,即將調任揚州專區司法局長,已經不是什么秘密?!稒z察官湯鐵頭》刊出后,立即將他改任工商管理局長。職務是平調,但這里面的名堂,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湯建洲被逐出政法隊伍了。 湯建州可不是軟殼蛋,他理直氣壯地質問:“我從事政法工作三十年,受過專業培訓,自問辦案中也并未出過大錯,這個時候把我調離政法隊伍,是什么原因?”沒有原因,工作需要。還放出話來了:不服從調動就停發工資。湯建洲淡淡一笑:哪一天停發工資,我就到專署門口擺攤賣紅薯,揚州百姓跟我不錯,生意會蠻好。不信試試? (憶明珠擔心我會吃苦頭,倒是多慮了。來省委、省文聯告狀的人一批又一批,通過各種關系(老上級,老部下,老戰友)要求省委“嚴肅查處”的也不少。文聯黨組書記李進必定是承受了強大持久的壓力,在不勝其煩時還曾給省委宣傳部長汪海粟寫了封信,說今后文聯的刊物再不登批評稿子了,惹不起呀!我之所以能依然故我,首先要感謝作協領導和《雨花》同仁,他們頂著壓力,在《雨花》文學獎的評選中堅持給《檢察官湯鐵頭》評一等獎。我至今仍在懷念省委的幾位開明而又智慧的老領導。省委常委、政法黨組書記洪沛霖曾對湯建洲事件有過明確表示:湯建洲是政法戰線的一個老同志,現在正在加強政法隊伍,將他調離是不妥當的;揚州不好安排,可交省廳安排。省委常委、宣傳部長汪海粟不僅批準了《雨花》的獲獎篇目,還向李進說:“不發表批評性文章,取消批評,還怎么糾正不正之風呀?”顯然,是一個強有力的群體為我把壓力頂住了。 事后,揚州人有一句話:一篇《檢察官湯鐵頭》,楊旭出了名,湯建洲丟了官。每想及此,我就感到愧對老朋友。)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就三十年了。
沒想到一篇過時的舊文能引出我傾慕已久的前輩的信息,下次回錫爭取去南京找一下楊老師看能否求見一次?方矩2014.12.6
去南京見楊旭先生應當不難。本人文革后因文字往來結識楊先生,但已久無聯系。樓主可通過省作協找到他的聯系方式。
文中清末“明初”當是“民國初年”吧。主貼評論一起讀過,感覺就是一個字:好!
作家和從事司法的人員必須要有良心,可是有多少人把自己的良心賣了?又有多少人因為良心而付出巨大的代價!一言難盡。 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