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夏，我從無錫師范畢業，分配到無錫市社橋中學任教。到社橋中學報到后，我就被人稱老師了。但我內心是明白的，以我的水平實在難以擔起中學教師的工作，而學校卻還把我安排在高一任教。 我的水平，說穿了就是讀到初二。雖然后來就讀師范兩年，但并沒有讀到多少書。那時時興開門辦學，學校經常組織下廠下鄉勞動，有時還到清管所拖大糞。我們是1973年10月入學的，到校沒多久，就組織我們到軍章山勞動。當地公社的團委書記來跟我們一起割稻，下田之后，我們將插隊時練就的本事亮將出來，一字排開，你追我趕，割得飛快，把那位可能久未下田的團委書記遠遠甩在后面。學校對我們的勞動抓得很緊，學習上卻相當寬松。有時書面考試都沒有，以口試代替。老師將學生一個個叫去，問上幾個問題就了事。記得有一次口試，老師讓我看了一個文言句子，讓我說說其中“之”字的用法。我隨口一答，老師追問了一句：“是這個意思嗎？”我知道肯定答錯了。隨后，又問了幾個小問題就結束。輕松的師范學習并沒有將我初中未畢業的水平提升多少，而我卻要做高中語文教師了，這恐怕就是那時的國情。 師范畢業前，我們也有過教學實習。我被安排在無錫市第12中學的初二年級。聽了幾節課后，我也硬著頭皮上臺了。臉紅心跳汗出不已的我，講了約30分鐘，便再無一詞。不過這失敗的第一課多少也讓我練厚了一點臉皮，增添了些許走上講臺的勇氣。但肚中空空，上課的底氣終究是不足的。 我能在社橋中學濫竽充數，想起來還要感謝開門辦學。我教的那個班是個半農半讀試驗班。開學之初在本部上課，然后就到一所村小借教室上課。在村小只上半天課，還有半天就下田勞動。插隊練就的本事又派上了用場，學生們聽我的課不大買賬，對我干農活的本事則挺佩服的，覺得我還是有兩下子的?；叵肫饋?，總覺得有些愧對當時的學生，在知識的傳授上實在是太不夠。那個班的學生在1977年畢業，1978年恢復高考，也有報名參加的，但都沒考上。其中有一個學生考了數次都沒中，曾當面埋怨老師，當年在校時老師為什么不好好教他們。 我教那個半農半讀班一個學期后，學校陳書記找我去談話，大意是我的工作表現不錯，因此安排我擔任學校團總支副書記，負責學校的團工作，我的課務則安排在另一個非試驗班。這就是我初上講臺的一段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