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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頭圖: 1956年墨爾本奧運會宣傳畫(左上圖); 1956年墨爾本奧運會(右上圖); 米哈爾?斯皮沙克(左下圖); 古希臘著名詩人品達的塑像(右下圖)。 時間到了1954年,又是籌備第16屆墨爾本奧運會的時候了。在4月到5月雅典舉行的國際奧委會會議上,國際奧委會委員摩納哥王子皮埃爾(Prince Pierre of Monaco, 1895-1964)建議,將《奧林匹克頌歌》以《圣歌》(Anthem)(或稱《會歌》)的形式固定下來,并建議《頌歌》應采用古希臘著名的抒情詩人品達(Pindar,?518?BC-438? BC)歌頌古代奧林匹亞人勝利的詩歌《艾匹尼基亞》(Epinikia)來創作。品達是古希臘九大抒情詩人的代表。在品達的許多詩歌中歌頌了古希臘奧林匹克運動會及其他泛希臘運動會上的競技勝利者和他們的城邦。他寫過十七卷詩,傳下的只有四卷。他的詩里有泛希臘愛國熱情和道德教誨。詩的風格莊重,詞藻華麗,形式完美。他的詩歌對歐洲文學有很大影響,在十七世紀古典主義時期被認為是“崇高的頌歌”的典范。國際奧委會接受了這個建議,并決定在世界范圍內進行《奧林匹克會歌》的征集,勝出者可以獲得1000美元的獎勵。要求是必須“嚴格是原創的”而且是“從未使用過的”。歌曲應當是多聲部的,可由交響樂團伴奏,長度應是三分多鐘,不能超過四分鐘”。報名截止日期為是1954年12月20日。結果,共有四十多個國家送來了392首應征稿,奧委會讓皮埃爾領導一個由當時全球12名著名的大作曲家和樂評家組成的評審小組來對收到的應征稿進行評選。這些大作曲家和樂評家有法國作曲家納蒂亞?布朗熱(Nadia Boulanger, 1887-1979), 土耳其作曲家卡其姆?阿克賽斯(Kazim Akses, 1908-1999), 法國作曲家喬治?奧列克(Georges Auric, 1899-1983), 澳大利亞作曲家阿瑟?本杰明(Arthur Benjamin, 1893-1960), 丹麥作曲家威戈?本聰(Viggo N. Bentzon, 1919-2000), 英國作曲家蘭諾克斯?伯克萊(Lennox Berkeley, 1903-1989), 西班牙大提琴家帕博羅?卡薩爾斯(Pablo Casals,1876-1973), 美國作曲家阿倫?科普蘭(Aaron Copland, 1900-1990), 西班牙作曲家埃爾奈斯多?哈爾夫特(Ernesto Halfter, 1905-1989),瑞士作曲家佛朗克?馬?。‵rank Martin, 1890-1974),波蘭作曲家安德萊依?帕努佛尼克(Andrzej Panufnik, 1914-1991), 奧地利作曲家亞歷山大?德?施皮茨姆勒(Alexandre de Spitzmuller, 1894-1962)。(注:前蘇聯的大作曲家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維奇(Dimitri Shostakovich, 1906-1975)也被邀請參加,但未果)。經過一輪輪的角逐,最后以11:1的表決結果,遴選出了一位住在巴黎的波蘭作曲家米哈爾?斯皮沙克(Michal Spisak, 1914-1965)用無調性和極為前衛的作曲技法所創作的《奧林匹克頌歌》。 1955年,在巴黎舉行的國際奧委會會議上,米哈爾?斯皮沙克的這首《頌歌》被定為《奧林匹克會歌》,用在1956年1月26日的第7屆意大利科爾蒂納?丹佩佐冬季奧運會和同年11月22日第16屆澳大利亞墨爾本夏季奧運會的開幕式和閉幕式上。在墨爾本奧運會開幕式上,1200名合唱隊員用前所未有的規模演唱了這首“超現代化的”《奧林匹克頌歌》,澳大利亞皇家空軍樂隊等四個樂隊作了伴奏。后來由于作曲家要求在每次使用這首《頌歌》時,都要得到高額的版權費,并由“作者版權協會”出面與國際奧委會在這首《頌歌》的版權問題多次進行交涉,甚至與當時的國際奧委會主席艾弗里·布倫戴奇(Avery Brundage, 1887-1975)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因此這首《奧林匹克頌歌》并沒有得到廣泛的傳播,當然最終也就沒有能成為真正的奧運會《會歌》。 那么,這位在版權問題上不愿做任何讓步的作曲家米哈爾?斯皮沙克究竟是何許人也?這里不妨做個簡單的介紹。這位在波蘭達波洛娃格爾尼扎(Dabrowa Gornicza)出生的作曲家從小患有小兒麻痹癥,疾病讓他的童年過得很艱難,然而他的音樂才能卻表現得非常突出。由于他父親有酗酒的惡習,母親想讓他早點離開這樣的家庭環境,于是在家鄉學習了一點小提琴的初步課程后,就送他到華沙,進入卡羅維茨音樂學校接受專業的音樂教育。1930年,16歲的他考上了他家鄉的卡托維茲音樂學院(Musical Conservatoire in Katowice),主修作曲和小提琴。殘疾的身體并沒有影響他很快就成為一位出色的小提琴家,而且他也不滿足于在這所音樂學院中亞歷山大?波拉霍茨基教授(Aleksander Brachocki, 1897-1945)的作曲課。1936年到1937年他定期到華沙隨卡齊米日·西科爾斯基教授(Kazimierz Sikorski, 1895-1986)私人傳授作曲,他說這才是他真正的作曲教師。他以第一名的成績從音樂學院畢業,獲得了西里西亞音樂協會(Silesian Musical Society)的獎學金,到巴黎音樂學院學習作曲。1937年,他離開波蘭來到法國巴黎,此后法國就成為他的第二故鄉。 在巴黎音樂學院,斯皮沙克師從納蒂亞?布朗熱,這位在課堂上目睹整整幾代波蘭作曲家成長的著名法國女作曲家非常贊賞他的才華和對滲透在斯特拉文斯基(Igor Stravinsky, 1882-1971)音樂藝術中激情四射的那種靈感的領悟。由于和老師納蒂亞?布朗熱一起經常參加在歐洲文化之都巴黎召開的各種會議和活動,對他的藝術發展有著很大的影響。1939年二戰爆發后,斯皮沙克搬到法國南部的一個小鎮沃瓦?。╒oiron)居住。盡管戰爭帶來的不安和經常聽到來自祖國波蘭令人傷心的消息,但這仍然是作曲家一生中最富創造力的時期之一。戰前,斯皮沙克就在巴黎加入了“青年波蘭音樂家協會”,1939年成為這個組織的負責人,因此,他與波蘭一直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二戰結束后,他為宣傳波蘭音樂而在法國多次舉辦演唱會,積極參與討論波蘭音樂文化方面的問題,為他的同胞提供各種幫助。1947年,他成為波蘭作曲家聯盟(ZKP)的成員,與包括波蘭著名作曲家格拉奇娜·巴切維茨(Grazyna Bacewicz, 1909-1969),作曲家斯特凡·雅羅辛斯基(Stefan Jarocinski, 1912-1980),小提琴家歐仁尼婭·烏敏斯卡(Eugenia Uminska, 1910-1980)等許多波蘭同行保持著密切的聯系。 斯皮沙克是一位多產的作曲家,在短暫的一生中創作了大約80多首各種體材的作品。20世紀50年代,他在國際樂壇上的知名度和聲譽日漸增高。1939年他創作的《為樂隊寫的小夜曲》(Serenade for Orchestra)獲得1953年在布魯塞爾舉辦的“伊麗莎白女王國際作曲大賽”中贏得大獎;1957年,他的《為室內樂隊寫的大協奏曲》(Concerto Giocoso for Chamber Orchestra)又在這個大賽中贏得大獎;1962年,他的《為小提琴和鋼琴而作的即興曲》(Improvisazione for Violin and Piano)在波茨南舉辦的維尼亞夫斯基國際作曲比賽中獲大獎。而1955年他在全球392首《奧林匹克頌歌》的應征稿中脫穎而出,一度被定為國際奧委會官方確定的《奧林匹克會歌》,成為他作曲生涯中的一個高峰。然而,一直困擾著他的健康問題以及由此帶來的經濟上的拮據(注:我想這大概也是他在《奧林匹克頌歌》版權問題上與國際奧委會無法達成諒解的一個原因),不能不影響到他的精神狀態和音樂創作,因此,到了60年代初,他就基本上停止了音樂創作活動。1964年他最后一次參加了“華沙之秋(Warsaw Autumn)----波蘭現代音樂節”的活動,獲得了波蘭作曲家聯盟頒發的終生成就獎。幾個月后,也就是1965年1月28日,51歲的斯皮沙克在巴黎逝世。 斯皮沙克是二十世紀波蘭音樂中新古典主義趨向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他的作品不僅在波蘭,而且在法國﹑英國和奧地利出版。近二十年來人們對他的作品興趣日增。2005年在他的故鄉達波洛娃格爾尼扎舉行了紀念他去世40周年的活動。2006年舉辦了第一屆斯皮沙克波蘭音樂大賽。2007年又更名為斯皮沙克國際音樂大賽。 由于第16屆墨爾本奧運會結束后斯皮沙克與國際奧委會之間在他的這首《奧林匹克頌歌》的版權問題沒有達成諒解,最終未能成為真正的奧運會《會歌》。1957年,國際奧委會在保加利亞索菲亞召開的會議上,希望籌辦1960年第17屆羅馬奧運會的意大利奧組委考慮在開幕和閉幕式上使用新的《奧林匹克頌歌》。不久,第一屆奧運會上使用的《奧林匹克圣歌》的曲作者斯皮羅?薩馬拉的遺孀安娜?薩馬拉(Anna Samara)寫信給她的侄子﹑國際奧委會中的希臘成員讓?凱特塞斯(Jean Ketseas, 1887-1965),信中說:“我聲明,我并沒有繼承我丈夫的這個作品的版權,如果這首《奧林匹克圣歌》能被采納為國際奧林匹克的會歌,我會非常高興的?!钡弥税材?薩馬拉放棄她的丈夫的《奧林匹克圣歌》的版權的意愿后,1958年,在日本東京舉行的第55次國際奧委會上,在國際奧委會成員丹麥王子亞斯里(Prince Axel of Denmark, 1888-1964)的提議下最終作出決定,將斯皮羅?薩馬拉1896年為第一屆雅典奧運會創作的《奧林匹克圣歌》定為《奧林匹克會歌》,從1960年第17屆羅馬奧運會起,在今后各屆奧運會開幕式和閉幕式的五環旗升旗和降旗儀式上使用。 經歷了半個多世紀的“折騰”,國際奧委會終于有了自己正式的《會歌》,或稱《圣歌》。在已有一百多年歷史的近現代國際奧林匹克運動中,這當然也只能算是一個小插曲。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印象深刻的絕不會是這一首首在開幕式或閉幕式五環旗升降旗儀式上曾經“變化”著的短短幾分鐘的《奧林匹克頌歌》,人們更關注的是那些耀眼的奧運會明星,記住的是那一個個打破紀錄的激動人心的瞬間!然而,體現奧運精神的不僅是這些明星和他們的紀錄,更體現在“相互理解、友誼、團結和公平競爭”。而這些精神,正是所有的《奧林匹克頌歌》或現在的《奧林匹克會歌》所要弘揚﹑所要歌頌的!也正是基于這種理解,才推動著我這個對體育運動從來不感興趣的人,在這個多年未遇的高溫酷暑的炎炎夏日,用一個個的文字“拼湊”成了由五篇文章組成的《奧林匹克頌歌》系列介紹,來表達我對奧林匹克精神的無限崇敬! 由于暫時沒能找到斯皮沙克創作的《奧林匹克頌歌》的音/視頻資料,所以無法與大家共享。 打開以下網頁可以觀看介紹第16屆墨爾本奧運會開幕式的短紀錄片: http://v.youku.com/v_show/id_XMjYyNDYxNzY=.html 打開以下網頁可以觀看介紹中國代表團為何沒有參加第16屆墨爾本奧運會的原因的視頻: http://www.56.com/u18/v_ODcwNTMzOTE.html 附錄:古希臘著名的抒情詩人品達的詩歌《艾匹尼基亞》(Epinikia)(片段) Happy the man chosen for fame The palm of victory on his brow Shows him to the crowd’s acclaim He shall taste for his reward the joys divine Let the muses set a crown upon his head And let an immortal song Add to the glory of triumph And to the beauty of youth The victor’s name The victor’s na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