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葉紅花，這里喻指一般工作人員與領導。 1987年，為促進機關的調查研究和輔助決策工作，調動文秘工作人員的積極性，提高內部文稿質量，由市委辦公室首倡，并聯合市人大常委會、市政府、市政協辦公室和市委研究室、市政府經濟研究中心，對1985～1986年的優秀內部文稿開展了一次評選活動，定名“綠葉獎”，寓扶持紅花、為領導工作優質服務之意。這項活動在無錫機關史上是個創舉，在全省范圍內也可能未見先例，為此得到省委、省政府辦公廳的肯定。省委研究室則在有關內刊上專門發了消息，熱情支持。 “綠葉獎”活動，文稿上著眼，落腳點在人，即廣大文秘工作人員。俗話道，“紅花雖好，總須綠葉相扶?！?一臺機器有主機，就有必不可少的螺絲釘；一個領導機關有首長，就有參謀助手；饒是驍勇善戰的將帥，也不可能是單槍匹馬的“空軍司令”。因此，從上到下都有為領導工作直接服務的文秘人員，擔負著為領導機關、領導干部代言的職責。領導機關發布的文件，領導干部發表的講話，第一道工序大體經由文秘之手。即使在提倡領導親自動手的風氣下，也不可能要求領導干部不分巨細事必躬親，足不出戶案牘勞形，要真是這樣，就成了文牘主義、形式主義、事務主義，這就不叫領導，因為他越俎代庖，丟棄了領導的重大責任了。 該由文秘人員經辦的事，還得文秘人員來辦。也因此，對文秘人員的工作要求就比較高，一是它的服務性質決定，為公行文，須要出以公心，不計個人名利；二是公文的指導性，要求吃準上情，吃透下情，沒有調查就沒有代言權，脫離實際炮制出來的必是一紙空文；三是手工作業的個體性，腦汁要一滴滴擠，格子要一格格爬，是個艱苦的冷板凳活兒；四是時效性，為了趕時間常常要加班加點，所謂“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筆耕最酣時”。有的人怕苦怕累，就想撂擔子不干，跳槽；有的人消極應付，漿糊剪刀拼拼湊湊，最后只能作為廢品丟進字紙簍去；也有的私心膨脹，竭力鉆營，企求近水樓臺先得月照，敗事者身敗名裂，成事者為人不齒，以至被指為“ＸＸ（地名）和珅”、馬屁公司經理之流。但就文秘人員的大多數而言，都是忠心耿耿克己奉公任勞任怨老實本份的好同志。 他們當然不是機器人、碼字手，而是會思想、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所以，再好的隊伍也有一個穩定和提高的問題。中央辦公廳一位主要負責人講到隊伍建設時曾提出，要用黨和人民的事業激勵人，用集體奮斗和同志溫暖團攏人，用改善工作和生活條件留住人（大意），是很有見地的，因為這三句話體現了出乎智、知乎情、達乎理，反映了事物的客觀規律。 “綠葉獎”的初衷正合此意，是一項實舉，也有點新意。為此，前文說到的省委葉、朱秘書長等之所以多次表示激賞，興許是因為他們作為資深“秘座”，深知給文秘隊伍不時加一加油、鉚一鉚勁的重要和必要吧。 1989年，該是“綠葉獎”的第二次活動了。由于經費、人手等原因，未能如期進行。 黨的十三屆六中全會作出關于加強黨同人民群眾聯系的決定后，無錫市委強調各級領導機關和領導干部重視調查研究，實行科學民主決策。市領導和老同志在1990年先后兩次共確定20多個調查課題，進行比較系統深入的調研。各縣（市）區、部委辦局、人民團體等領導同志紛起響應，深入基層，總結群眾實踐，尋求克服困難的辦法，推動實際工作，取得了豐碩成果。 為貫徹市委指示，促進調研工作經?；?、制度化，市委辦公室、市政府辦公室在有關方面和部門支持下，于1990年7月間發出通知，對縣處級機關領導干部親自動手撰寫的優秀內部文稿首次開評“紅花獎”，對縣以上領導機關工作人員撰寫的優秀內部文稿開展第二次“綠葉獎”評選活動。 評選范圍是1987～1989三個年度內產生的內部文稿，并對領導干部親自動手作了界定：一是全文親自動手；二是主要部分親自動手；三是親自提出文稿思路、主要觀點和基本框架，最后親自修改定稿。不屬這三種情況，但以領導機關或領導同志署名的，則列入“綠葉獎”的評選范圍。評選條件有三：在指導實際工作或形成領導決策方面作用明顯的；內容實在，觀點鮮明，文字精煉，時效性強的；上級機關、基層單位和橫向部門評價較好，社會效益也較好的。 總之，“紅”“綠”二獎是為促進調研而設的，是內部文稿方面的市一級成果獎。 這次活動送評踴躍，評委會辦公室（設在市委研究室）共收到“綠”獎候選文稿162篇，“紅”獎候選文稿103篇，合計150萬字。 評委會特請具有豐富實踐經驗和較高文字素養的老同志沈紹祖、張少昕、潘榮、徐卓成、薛燕等，會同市委研究室有關同志組成閱評小組。老同志們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仔細閱研，逐篇品評，提出了書面評價。閱罷掩卷，老同志一致反映，候選文稿總體水平較高，好多材料能一口氣看到底，愛不釋手，要求將這些文稿留給他們紀念，以便今后翻閱、研究。 在此基礎上，評委會通過送閱、抽閱，認為候選文稿一大特色是理論聯系實際，內容扎實，信息量大，充分吸取基層和群眾智慧（包括群眾語言），文風比較新鮮活潑。好稿之多，大有籮里挑花越挑越花之感。 經反復比較、遴選，好中選優，最后評出“紅花獎”一等獎2篇，二等獎6篇，三等獎16篇；“綠葉獎”一等獎4篇，二等獎10篇，三等獎26篇。 鑒于市委辦公室等6單位是評委會組成單位，不便與其他單位一起參評而擠占得獎名額，同時又要對這6家工作人員的優秀內部文稿作一實事求是的估價，于是采取本單位自薦、評委會認可的辦法，選出12篇，列入“綠葉獎”一等獎。對這些獲獎得主，貫徹精神鼓勵與物質鼓勵相結合、精神鼓勵為主的原則，發給獲獎證書，酌發少量獎金（6評委單位自謙，獲獎文稿按二等獎計發獎金），并選擇部分結集印行。 “紅花”、“綠葉”獎得主的文稿優秀在哪里？舉例如下： 江陰市副市長徐海峰同志的《兩個三角形的效應——談江陰的經濟與教育如何協調發展》，從經濟、科技、教育是三角形的三條邊說起，列舉江陰的大量數據和典型事例，論證了科技、教育、經濟三邊協調則相得益彰，三邊失衡則相互掣肘、惡性循環的道理，說服力強。這還不算，就教育而言，普通教育、職業教育、成人教育又是一個三角形……這篇角度新、材料實、立論準的文稿，得了“紅花獎”一等獎。徐海峰同志是數學系畢業的，取之于精，用之于宏，為公立業之道也。今年初，他將退休后編就的《思成于行》（求是出版社2015年第1版）托人送我，拜讀以后，深感許多篇什都有“三角形效應”般的新穎獨到見解，值得玩味。 又一位“紅”獎得主，無錫縣委副書記陳耀良同志的《人才競爭的心理障礙和認識偏見簡析》，觸及到干部人事工作引進競爭機制以后，如何克服某些舊觀念的問題。比如由于官本位的價值觀念作怪，有人在競爭機制面前往往“設路障”、“下死棋”。一是攀龍附鳳，編織“關系網”，對上拍，對下拉，籠絡感情，投人所好。一旦開展競爭，便上頭有人說請，下頭有人捧場，自己“穩坐釣魚臺”；二是排除異己，安插親信。有的單位和企業甚至搞“親化組合”，實行家族統治。你要搞競爭，就讓你“內部冒不出，外部插不進”，使競爭對手難以登臺亮相；三是壓抑人才，唯我獨大，武大郎開店——盡用矮伙計，擴大自己職位的保險系數。揭露，淋漓盡致；分析，鞭辟入里。 “紅”獎打出水平，“綠”獎同樣富有價值，如市委宣傳部徐志新等執筆的《無錫企業文化建設的調查與思考》，市委組織部王潔平、市委統戰部陸德良等合作的《重視培養和選拔黨外優秀人才、完善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關于無錫市委培養選拔黨外干部的情況調查》，均引起了上級的重視和兄弟市的廣泛注意。此外，《四萬八千擔海魚哪里去了？》、《30家新聞單位在無錫設記者站及其存在問題的情況調查》等，一看標題，就知內容不錯，實際情況也確是有情況、有判斷、有工作建議的好稿。 《綠葉?紅花獎文選》（第一卷，1987～1989），市委書記劉濟民同志作代序，我寫的后記。 劉書記調離無錫時，趁著酒興，就綠葉紅花說了一篇話，妙語連珠，新意迭出，后來集中一點：“花兒為什么這樣紅”？由此生發，點名道姓對“綠葉”表示肯定、理解、贊揚以至感謝云云。酒可能喝高了，話也明顯多了。當場就有幾位領導同志交頭接耳，一位說，人都要走了，說這些什么意思？另一位說，他這次進京是去當大綠葉的，自壯行色，他給自己打氣呢。領導之間偶爾即興發些非正式議論，可以姑妄聽之，不可作準，也不便置喙。劉書記的意思我懂，好多話不到那時間那場合，是不會說也不能說的。他的仕途總體暢達，但也不是一帆風順，從他被允的自由度出發，作為市級大紅花，對綠葉的評價稱得上“一枝一葉總關情”，言出由衷，實屬不易。 臨行前，也是他任上主持的最后一次市委常委會，他將議題定為加強無錫太湖國家旅游度假區建設，使我得以奔赴馬山，與煙波浩渺的太湖朝夕為伴。當然，這是組織決定，然則書記是關鍵一票。俗話說，君子成人之美。沒有他的成全，我余下不多的在崗歲月可能就不是這個樣子。 僅此一點，我也要感謝他的這番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