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頭圖： 約翰·彼得·所羅門（左上圖）； 海頓（1791年在倫敦）（右上圖）； 十八世紀末的倫敦漢諾威廣場大樓（左下圖）； 在倫敦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內約翰·彼得·所羅門的墓碑（右下圖）。 在倫敦泰晤士河北岸，聳立著一座宏偉壯觀的大教堂 ---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The?Collegiate?Church?of?St?Peter?at?Westminster），也稱威斯敏斯特修道院（Westminster Abbey，常簡譯為“西敏寺”）。除了王室成員，英國歷史上許多領域的偉大人物也埋葬在此。因此英國人把這座大教堂稱為“榮譽的寶塔尖”，認為死后能在這里占據一席之地，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位于教堂中央往南的甬道上著名的“詩人角”長眠著許多大詩人和大作家。如英國十四世紀的“詩圣”喬叟（Geoffrey Chaucer, 1343-1400）、十九世紀大作家哈代（Thomas Hardy, 1840-1928）等就安葬于此?！霸娙私恰钡闹醒?，并排埋葬著十八世紀長期僑居英國的德國大作曲家亨德爾（George Friedrich Handel, 1685-1759）和英國十九世紀大作家狄更斯（Charles John Huffam Dickens, 1812-1870）。在教堂的北廊里，有許多科學家的墓地和紀念碑。其中最著名的是十七/十八世紀數學家和物理學家牛頓（Isaac Newton, 1643-1727），十九世紀生物學家達爾文（Charles Robert Darwin, 1809-1882）以及不久前剛去世的物理學家和宇宙學家霍金（Stephen William Hawking, 1942-2018）。在教堂南修道院的地面上排列著十六塊墓碑，其中有七位是音樂家，包括十八/十九世紀著名的意大利出生的作曲家和鋼琴家克萊門蒂（Muzio Clementi, 1752-1832）；十八世紀英國管風琴家科克父子（Benjamin Cooke,?1734-1793; Robert Cooke, 1768-1814）；《友誼地久天長》的編曲者、作曲家和小提琴家威廉·謝爾德（William Shield, 1748-1829）（注：我在2015年1月21日的“《友誼地久天長》和沃克斯曼的《變奏曲》”一文中曾對這位作曲家作過介紹）等。與謝爾德的墓碑上下連在一起的是十八/十九世紀德國小提琴家和作曲家約翰·彼得·所羅門（Johann Peter Salomon, 1745-1815）的墓碑。值得注意的是，在所羅門的墓碑上除了通常的生卒日期和身份外，還加了一句：“他在1791年和1794年將海頓帶到了英國?！保℉e Brought Haydn To England in 1791 And 1794）。 那么，約翰·彼得·所羅門是何方神圣？他與海頓又有些什么關系，以致要在墓碑上特地注明？ 我在2016年10月31日的一篇題為“波恩街二十號”的文章中曾經提到波恩貝多芬故居即“波恩街二十號”（Bonngasse 20），它包括了緊貼著的互相垂直的前后兩幢樓房。老貝出生的那幢朝南的比較簡陋的二層帶閣樓的樓房位于二十號的后院，而臨波恩街朝西的那幢三層樓房則是二十號的主樓，原先是房東克拉森（Clasen）一家住的，三樓則租給了曾經是老貝祖父的同事﹑科隆選帝候波恩宮廷樂隊中的雙簧管演奏員菲利普·所羅門（Philipp Salomon）一家。所以這個猶太人音樂家庭與貝多芬一家是鄰居。而菲利普的第二個兒子約翰·彼得·所羅門就出生在波恩街二十號。不過，老貝1770年出生時，他已經二十五歲了。所羅門曾師從十八世紀波西米亞著名的小提琴家弗朗茲·班達（Franz Benda, 1709-1786）學習小提琴。早在十三歲時，就在他的贊助人、藝術愛好者科隆選帝侯克萊門特·奧古斯特（Clement August, 1700-1761）波恩宮廷樂隊中拉小提琴，因此應當是老貝父親的同事。所羅門還以獨奏者的身份進行了一次簡短的音樂會巡演。1765年8月，他去了法蘭克福和柏林。不久成為位于柏林以北約四十英里的萊因斯貝格鎮（Rheinsberg）的弗雷德里克大帝（Frederick the Great, 1712-1786）的兄弟、普魯士王子海因里希（Prince?Friedrich Heinrich Ludwig?of Prussia,?1726–1802）宮廷樂隊的樂長和指揮。但他并不滿足只當一名演奏家或指揮家，開始創作自己的作品。他的妹妹安娜·所羅門是一位出色的女中音歌唱家，也供職于這個宮廷。在為海因里希親王服務的十五年里，所羅門創作了包括四部歌?。ㄗⅲ浩渲幸恍┰亣@調就是為他妹妹寫的）和一部清唱劇在內的許多作品。1780年，也就是他三十五歲時，海因里希親王突然解散了宮廷樂隊。面臨“失業”的他，決定到國外發展。這一年，他首先訪問了巴黎，不久他決定從那里前往倫敦。自此開始了他后半生長達三十五年的在倫敦的音樂生涯。 所羅門移居英國倫敦后不久就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注：據說他實際上精通四種語言），加上很強的社交能力，很快就融入了倫敦的音樂圈，結交了許多朋友。1781年3月23日，他以指揮家和小提琴家的身份在倫敦科文特花園（Covent Garden?）的皇家歌劇院（Royal Opera House）公開露面，舉行了他在英國的第一場音樂會。從那時開始，所羅門在倫敦的音樂生活中表現得日益活躍。在公眾眼里，他不僅是一位優秀的小提琴獨奏家、弦樂四重奏的演奏家、指揮家、作曲家而且還是一位出色的音樂會組織者和音樂家演出的經紀人。他在倫敦組辦各種音樂會。邀請了一些國家著名的歌唱家、演奏家和指揮家來倫敦演出。自1782年約翰·塞巴斯蒂安·巴赫的第八個兒子、常年旅居倫敦的德國大作曲家，約翰·克里斯蒂安·巴赫（Johann Christian Bach, 1735-1782）去世以后, 早已在歐洲聞名遐邇的奧地利大作曲家約瑟夫·海頓（Joseph Haydn, 1732-1809）的作品就主導著倫敦的音樂會，與海頓有出版合同的倫敦出版商威廉·福斯特（William Forster, 1739-1808）以及維也納出版商在英國的代理朗曼與布羅德普出版公司（Longman & Broderip）也大量出版發行海頓的作品。1781年，旅居英國的德籍小提琴家威廉·克拉梅爾（Wilhelm Cramer, 1746-1799）寫信給海頓，表示愿意“不惜一切代價”聘請他參加1783年開始的在倫敦漢諾威廣場大樓內定期舉辦的“專業音樂會”（Professional Concerts）。位于倫敦德魯里巷的國王劇院（King’s Theatre in Drury Lane）當時的老板和經理約翰·蓋里尼（John Gallini）也邀請海頓為他的劇院創作一部歌劇。1786年，為了與“專業音樂會”“抗衡”，所羅門組織了一個類似的“系列音樂會”（Serial Concerts），為提高音樂會的“含金量”與“專業音樂會”“爭奪”觀眾，所羅門也曾多次寫信邀請海頓到倫敦訪問和演出。1789年11月還專門請了當時英國一位著名的音樂出版商約翰·布蘭德（John Bland, 1750-1840）向海頓購買樂譜，并以此試圖勸說海頓出訪倫敦。然而，這一切努力都未能成功。海頓雖然對邀請者都表示了深切的感謝，但還是很客氣地回絕了所有的邀請。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海頓當時是神圣羅馬帝國匈牙利王國中著名的埃斯特哈茲親王（Esterhazy Court）的宮廷樂長，他與艾斯特哈茲親王簽訂了三十年的服務合同，而且海頓對這位親王非常忠誠。正如海頓自己說的，他非常樂意為他的“至愛的親王”服務。 就在布蘭德訪問后不到一年，1790年9月28日，海頓的贊助人艾斯特哈茲親王尼科勞斯（Prince Nikolaus, 1714-1790）在維也納去世了。埃斯特哈茲家族的繼承人、對音樂藝術不感興趣的安東親王（Prince Anton,1738-1794）繼位后，為了“節省宮廷開支”，解雇了所有的宮廷音樂家。對海頓還算照顧，沒有解雇而是讓海頓退休，允諾每年給六百弗洛林（Florin）的養老金。（注：相對于原先一千弗洛林的年金來說，少了四百弗洛林）。此時所羅門正好為了倫敦的一次演出到意大利去邀請幾位歌劇演員后回英國的途中。他在科隆停留時在報紙上看到了這個消息后，覺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當機立斷決定馬上去維也納同時邀請海頓和莫扎特去倫敦。到維也納后，他親自拜訪了海頓，再次動員海頓出訪倫敦。此時海頓已經沒有了與艾斯特哈茲親王合同的約束，成為和莫扎特一樣的一名自由的作曲家了，然而年逾花甲的海頓對面臨從維也納去倫敦漫長的旅程，還是有些擔憂。在經歷了幾天的猶豫后，人們在英國倫敦的 《晨報》（Morning Chronicle）上看到了如下聲明：“所羅門先生特意前往維也納，與現在艾斯特哈茲親王殿下麾下的這位作曲大師、著名的海頓先生接洽他到英國來訪問的事宜。他非常榮幸地認識了這位令人尊敬的大師。并和海頓先生簽署了一份協議?！睂ｎD和所羅門來說，這是一份“雙贏”的協議。海頓收到了一筆價值一千二百英鎊的酬金，遠遠超過了他以前的收入。而所羅門將能在倫敦的“系列音樂會”上讓英國公眾一覽這位作曲大師的風采和親臨現場聆聽這位作曲大師作品的演繹，是一樁十分得人心的事，從而大大提高自己的身價和獲取更多的收益。 據說在莫扎特和維也納的朋友們為歡送海頓去倫敦的宴會上，莫扎特曾擔心地問海頓，到英國后不會說英語怎么辦？海頓回答說：“我的音樂全世界的人都能聽懂！”海頓和所羅門在1790年12月15日離開了維也納，那天是星期三。在去英國的途中經過波恩時，12月26日所羅門還陪著海頓專門去看望了他的老鄰居和好朋友貝多芬，這也是海頓第一次與老貝相識。1791年1月1日，也就是1791年元旦，星期六，所羅門與海頓從法國加萊海岸登船，海頓生平第一次看到了大海，也是第一次渡過英吉利海峽踏上了不列顛島?！盎侍觳回摽嘈娜恕?，此時正好四十六歲的所羅門最終遂了自己的心愿，將五十九歲的海頓帶到了英國。在維也納時，莫扎特也接受了所羅門的邀請，答應在適當時候去訪問倫敦，但不幸的是1791年莫扎特去世了，終究未能成行。 1791年1月2日到達倫敦后, 海頓和所羅門一起在倫敦皮卡迪利（Piccadilly Circus）附近的大普特尼街（Great Pulteney Street）從伯勞德沃德（Broadwood）鋼琴公司借來的工作室里工作。1月18日，海頓應英國王室邀請參加了在圣詹姆斯宮（Court of St. James）的舞會，當時的威爾士王子即后來的英王喬治四世（George IV，1762-1830）第一個與海頓握手致意，使在場的王公貴族們都為之側目。海頓的到來不僅引起了英國上層社會的熱情關注，也讓倫敦的愛樂者們興奮不已。所羅門將海頓在旅英期間創作的許多作品在他每兩周的周五舉辦一場的“系列音樂會”上首演。當時著名的英國音樂史學家查爾斯·伯尼（Charles Burney, 1726-1814）回顧1791年3月11日海頓在倫敦的第一場音樂會時這樣說：“海頓本人作了鋼琴演奏?？吹竭@位著名的作曲家, 觀眾如癡如狂, 全場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住了，他的音樂給觀眾帶來的快感超過了英國任何樂器所演奏的音樂?！辈闋査埂げ峄貞浾f：“.....演出時，海頓與所羅門坐在舞臺的中央，而在日常排練時，海頓主奏鋼琴，所羅門則演奏小提琴，由所羅門確定演奏的速度......”。兩人的關系之密切非同一般。海頓的每場演出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梢哉f正是所羅門把海頓打造成了當時倫敦一位超級的音樂明星。盡管在與所羅門所簽的合約中，海頓放棄了他在倫敦為所羅門組織的音樂會創作的作品的版權。然而，海頓的努力最終還是得到了豐厚的報酬。作為每場演出的經紀人和組織者的所羅門自然也是得益多多。在這次出訪倫敦期間，海頓創作了后來被稱為《十二首倫敦交響曲》（12 London Symphonies）、也稱《十二首所羅門交響曲》（12 Salomon Symphonies）中的前六首（即《第九十三交響曲》到《第九十八交響曲》），完成了歌劇《哲學家的靈魂》（L'anima del filosofo）等重要作品。海頓的這些交響曲的首演通常由所羅門指揮，有時還專門讓所羅門參與演奏，例如《第九十六交響曲》慢板樂章中的華彩段；《第九十七交響曲》中三重奏中的鋼琴獨奏部分等。1791年6月前六首《倫敦交響曲》系列演出結束，也就是這一演出季十二場音樂會結束后給了海頓一段難得的休閑時間。7月初，他在所羅門和伯尼的陪同下，去英格蘭的哈福德郡（Hertfordshire）鄉下的赫廷福德伯里（Hertingfordbury）呆了一段時間，期間去了牛津, 在那里他被牛津大學授予榮譽博士頭銜。為這次受銜典禮，在那里連續舉辦了三天的音樂會，期間演奏了他1789年寫的《第九十二交響曲》，后來被稱為《牛津交響曲》。1792年2月開始的演出季除了前六首《倫敦交響曲》，還演奏了海頓的一首極為著名的《降B大調交響協奏曲》。這首協奏曲是應所羅門的要求創作的。因躲避法國大革命造成的內亂而與海頓同年到達倫敦的法國作曲家和鋼琴家普雷耶爾（Ignace Joseph Pleyel, 1757-1831）為已由他組織的“專業音樂會”創作了一部《降B大調交響協奏曲》，為了不“輸于”“專業音樂會”，所羅門也請海頓為“系列音樂會” 寫了這部同名的協奏曲，由所羅門指揮和演奏小提琴獨奏部分。該協奏曲在3月9日的第四場音樂會中首演，演出非常成功。在這一演出季十二場音樂會結束后，海頓在6月末結束了第一次倫敦之行而回到了維也納。在回程中經過波恩時，他又一次見到了二十二歲的貝多芬，并動員老貝到維也納去發展（注：這年11月老貝赴維也納拜海頓為師）。 當1794年1月第二次前往英國時, 海頓已經成為倫敦從王室到平民的老熟人了。這一年的演出季仍然以所羅門的領導的樂團擔任主角, 十二場音樂會演出了包括海頓在維也納創作的《第九十九交響曲》、在倫敦創作的《第一百交響曲》和《第一百零一交響曲》，同時又一次演出了那首著名的《降B大調交響協奏曲》。此外，海頓1793年在維也納應亞波尼侯爵（Count Apponyi）之約所寫的六部弦樂四重奏（Op.71和Op.74）即《亞波尼四重奏》（Apponyi Quartets）也供所羅門所領導的弦樂四重奏組在音樂會上演出（注：因此，這六部弦樂四重奏有時也被稱為《所羅門四重奏》（Salomon Quartets））。每場音樂會都被媒體或描述為“喝彩如狂”或描述為“盛況空前”。由于法國內部戰亂不斷，“國外的一流聲樂表演者”從歐洲大陸來英國日益困難，1795年1月12日，所羅門宣布在新的演出季中不再組織“系列音樂會”的演出。海頓隨即與旅居倫敦的意大利小提琴家和作曲家喬瓦尼·巴蒂斯塔·維奧蒂（Giovanni Battista Viotti, 1755-1824）組織的“歌劇音樂會”（Opera Concerts）聯手，在當年2月開始的演出季中，演出了他的最后三首《倫敦交響曲》即《第一百零二交響曲》、《第一百零三交響曲》和《第一百零四交響曲》（注：從《第九十三交響曲》到《《第一百零四交響曲》總稱《十二首倫敦交響曲》）。在演出季結束時最后一場慈善音樂會，又稱“海頓博士之夜”（Dr. Haydn's Night）將海頓兩次出訪英國所獲得的聲譽推到了頂峰。1795年8月15日，海頓離開倫敦踏上了歸途。 由所羅門促成的兩次倫敦之行讓海頓感受到了經過工業革命后經濟蓬勃發展，社會包容開放，中產階級隊伍壯大等帶有明顯資本主義特征的英國，與他生活了幾十年的封閉沉悶，思想禁錮，等級森嚴等帶有明顯封建主義特征的奧地利，對比是何等的強烈。文明程度很高的英國聽眾有著很高的音樂欣賞水平，英國的樂隊比他原先指揮的樂隊規模大得多，這一切激勵著年逾六旬的海頓不僅在作品的數量上滿足了聽眾對他的巨大要求，而且在質量上也更勝一籌。著名的《十二首倫敦交響曲》形成了他一生交響樂創作的高峰。這些卓越的作品喚起了倫敦聽眾狂熱的感情，全英國音樂愛好者都敬慕這位傳奇式的音樂大師。英國上層社交界向他致敬，英王喬治三世請他留在英國，牛津大學授予他音樂博士學銜，海頓沉醉于榮譽與友誼之中。海頓的傳記作者格里辛格（Georg August von Griesinger, 1769-1845）在訪問海頓后寫道：“海頓認為在英格蘭度過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他在那里到處都受到贊賞，英格蘭為他打開了一個新世界?！?不僅如此，他還說：“1790年底，海頓隨所羅門從維也納風塵仆仆趕赴英國時，口袋里揣著他為埃斯特哈茲家族服務三十年的全部積蓄共二百英鎊，然而兩次英國之行讓他獲得兩千四百英鎊的報酬，扣除旅費和生活費，他凈得一千五百英鎊的收益?！? 1795年海頓離開英國了，所羅門還繼續留在英國。在此后的二十年里，有關所羅門活動的資料并不多，只知道他在充當音樂經紀人、音樂會組織者和樂隊指揮的同時，繼續用他的那把據說是十七/十八世紀意大利小提琴家科雷利（Arcangelo Corelli, 1653-1713）使用過的斯特拉迪瓦里（Stradivarius）小提琴進行演奏活動，他也是倫敦皇家愛樂協會（Royal Philharmonic Society）的創辦者之一，并率領該協會的樂團于1813年3月8日進行了首演。（注：二百多年來協會為古典音樂在英國的普及同時將英國作曲家的作品介紹給全世界作出了很大貢獻。2012年這個協會與英國管弦樂團協會聯合頒發“所羅門獎”即“Salomon Prize”，每年表彰在英國工作的杰出的管弦樂團音樂家，獎金為一千英鎊）。然而，別忘了他也是一位作曲家。他為英國皇家歌劇創作了兩部歌劇、幾首藝術歌曲、一些協奏曲和室內樂。其中最著名的是在1795年創作的歌劇《溫莎堡》（Windsor Castle）。不過，幾十年來包括我在內的許多愛樂者對他的作品實際是不了解的。以前在我的“音頻資料庫”中也沒有一首他的作品。直到2011年我在網絡電臺上聽到由英國女小提琴家卡蒂·德布雷茨尼（Kati Debretzeni?）演奏小提琴、特雷弗爾·平諾克（Trevor Pinnock）指揮英國“啟蒙時代管弦樂團”（Orchestra of the Age of Enlightenment?）2010年12月5日在倫敦伊麗莎白女王大廳（Queen Elizabeth Hall）演出的所羅門的一首剛被“發掘”出來的《D大調小提琴與樂隊的浪漫曲》（Romance in D major for Violin & String Orchestra）后，才引起了我對所羅門的注意。這首短短五分鐘的樂曲充分體現了十八世紀末到十九世紀初，即從古典主義向浪漫主義過渡階段德奧作曲家作品中特有的典雅和詩意。樂曲氣息之寬廣，旋律之優美決不亞于貝多芬所作的兩首著名的小提琴與樂隊的浪漫曲（G大調和F大調），遺憾的是，這首樂曲與它的作曲者一樣，被埋沒了近二百年。 1815年11月28日，所羅門因被他所騎的馬甩成重傷不治在倫敦逝世，享年七十歲。當貝多芬得知他逝世的消息后，在寫給他的學生里斯（Ferdinand Ries, 1784-1838）的信中說：“所羅門的去世讓我非常悲痛，在我還是一個孩子時就已經記住他了，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我想通過上面的介紹，大家對所羅門其人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平心而論，在古典音樂史上無論從縱向還是從橫向作比較，所羅門或許還算不上是位大音樂家。何況，對于英國來說，他還是個外國人。然而他卻有“資格”被安葬在倫敦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修道院內，這足以說明在他那個時代，不僅是老貝，而且對于英國人來說，他是一位值得尊敬和值得懷念的“了不起的人物”。他之所以“了不起”，原因也許很多，例如，他是一位有很水平的小提琴家和指揮家；例如，他創作過如上面提到的《D大調小提琴與樂隊的浪漫曲》等一些不錯的作品；例如，作為一位杰出的音樂會組織者和人緣頗好的演出經紀人，為豐富當時倫敦從皇室到平民的音樂生活作出了不小的貢獻；再例如，他參與了倫敦皇家愛樂協會的創建；等等。其實，老貝也好，英國人也好，在他們的心目中，所羅門一生所做的最重要和最“了不起”的事已經雋刻在所羅門的墓碑上了：“他在1791年和1794年將海頓帶到了英國”，或者說正是通過他的努力讓海頓將十八世紀中后期德奧古典音樂的優秀傳統帶入了英國，在客觀上促使了十九世紀英國與歐洲大陸在古典音樂領域中的融合和發展。這難道不就是包括英國人在內的所有人對他一生最確切的“蓋棺論定”嗎！ 打開以下網頁可以聆聽/觀看海頓在倫敦期間專門為所羅門創作的《降B大調交響協奏曲》，由維也納愛樂樂團（Wiener Philharmoniker）演奏，已故美國指揮大師倫納德·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1918-1990）指揮： https://v.youku.com/v_show/id_XNDE1ODE3NzA4.html?spm=a2h0k.11417342.soresults.dtitle 打開以下網頁可以聆聽/觀看所羅門的《D大調小提琴與樂隊的浪漫曲》： https://www.last.fm/music/Johann+Peter+Salomon/+trac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