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于:2014-09-15 下午 /閱讀:323 /評論:5
(5)永別爸爸 我爸被兩個大漢押著回家拿東西時,只有我一個人在家睡覺。我完全被嚇傻了,動都不敢動,眼睜睜地看著我爸用床單打了個包袱,拿了些衣、被、鞋、襪。然后,爸對我說:“我要到外地去一陣子,你在家要聽話,好好念書!”說完,最后回顧了他的家一眼,就被押走了。從此我們再沒有見過他! 那應該是1958或1959年。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始終是我痛心疾首追悔莫及的事:當時為什么不跳起來沖上去抱住我爸的腿,多跟他說幾句話呢??? (此事可參閱本網站8月11日《流星痕》“保護金庫有功的爸爸”。) (6)媽媽下放 1957年吧,開始“大鳴大放”。因為被動員在座談會上發言,我媽說區人民代表做過社會調查,各階層收入差距較大,有些勞動人民收入微薄,生活艱苦。不料后來這發言被批判為“污蔑社會主義制度”,于是,1958年,“右派分子”帽子落到了她頭上。 不久,我媽被下放到農村勞動,開始在浦東金橋,后又轉到青浦老來青公社。多年后,我和媽說起下放勞動之事,我媽說她原來有心動過速的病,不能激烈運動,發起病來心跳得特別快,躺在床上大口喘氣。原來擔心勞動會要了她的命,沒想到下鄉幾年,病不但沒犯,倒就此好了!這可能和一個小小的誤會有關:我媽名字用上海話念來和“黃醫生”相同,加之她下鄉帶了個小藥箱。缺醫少藥的農民就把我媽當成了醫生,頭疼腦熱擦破點皮什么的都來找她。因此勞動時對我媽比較照顧,藥箱一空,領導就準假讓她回上海拿藥。由于我媽并未被“剝奪公職”,仍然可以去醫院看病拿藥,消耗量又不大。故此我媽下鄉幾年,當了半個“赤腳醫生”,勞動強度不是太大;又有新鮮空氣和蔬菜,她的身體反倒好了。每次回上海,臉曬得黑黑的,人也比以前稍胖些,給別人“勞動改造大見成效”的印象。 說起來她去的兩處都是好地方:青浦老來青公社我們學校下鄉勞動也去過,住處離我媽處很近,我每天收工后都去看她,同學們也不以為怪。那里出產“老來青”大米,色碧綠而且油性足,入口香甜,無菜也好下咽。只是此米不出飯,農民不愿種,上級硬下任務讓種?,F在這米已是無處尋覓了。后來看書知道,天津附近在清朝時也出產此米,是進貢皇帝吃的。我懷疑青浦的米也是“特供”,有機會能吃到也算幸運了! (此事可參閱本網站 8月15日《流星痕》“中英文皆佳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