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們聚首聊天，聊起教育問題。我說：關心教育，崇尚教育，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孟母三遷，三娘教子，孔子三千弟子、七十二賢人，被奉為至圣先師。導師制的教育方式，傳道、授業、解惑的教育理念，幾乎家喻戶曉。我對朋友們說：人們現在議論的教育問題，在我看來，多為常識，并不是什么深奧理論，凡夫俗子，也可說說。我回憶起從事教育二十余年的經歷，當過教員，中小學校長，教育科長、文教局長，學過教育學、心理學，大好青春全撂在教育崗位，但并非科班出身，只是半路出家，道行淺薄，說不出多少道道，僅想根據本人的經歷談一些認識，不一定正確。 辦教育，為的什么？ 一次我問一位坊間媽媽： “伯母，您為了供兩個兒子讀書上學，吃辛吃苦，甚至去給人家幫傭，您盼什么呀？” “還不是盼他們日后有出息，有作為，我也好有依靠?！彼苯亓水數鼗卮鹞?。 教育，就是為了讓孩子成材，這是婦孺皆知的淺顯道理。 記得粉碎“四人幫”后，經過清理“三種人”，1976年底，丹陽縣委派我到縣文教局當局長。我到任后第一次召開中小學校長會議，在會上我對校長們說：十年動亂，我們教育界是重災區。組織上派我到這里來工作，我一個下放干部，絕無來搶位子的想法。我只是想，十年“文革”，受害最深的是我們的青少年一代人，我們有責任幫助他們盡快地把損失的大好年華搶回來，立志成才。這就是我們今天要統一的思想認識。在這個目標下，我們共同商量，各抒己見，怎么好就怎么弄。一整天的會，大家經過討論，形成了下列共識：1.盡快恢復學校正常教學秩序，讓教師安心教學，讓學生一門心思讀書，使學校像個讀書的場所。2.加強畢業班工作，配備得力的班主任抓。高中畢業班為重中之重。因為這最能顯示辦學成績。3.讓原由中心小學派到公社當文教委員的老師回校任教，發揮中心小學對全公社小學的整體輔導作用。4.實行校長負責，局里做好后勤服務，各司其職。 這次校長會議定下的幾項措施，顯示教育界開始撥亂返正，實實在在，學校各項工作開始走向正常，得到與會者的認同和好評。 決勝高考 教育整頓的頭件大事，是在鄧小平主持下，1977年春季恢復高考，足見此事之迫切。為做好迎接高考的各項工作，學校首當其沖，義不容辭。對此，我們層層進行動員。在動員中我說： 辦教育，從原點講，無非是提高國民文化素養，為國家培養人才。高考制度，是現代培養人才的主要制度。高考選抜制度為：從高分到低分，擇優錄取。說白了，就是分數掛帥，全憑分數說話，一錘定音。我們為學生高考服務，說穿了就是要使出渾身解數，幫助學生在高考中搶到分。說實話，十年“文革”把學校糟蹋得不像樣子，“讀書無用論”“白卷英雄”“知識越多越反動”……讀“語錄”出來的一代學生，想要在高考中搶到理想分數，談何容易。那時，知識青年，尤其農村知識青年，唯一的出路在高考錄取，才有望“跳出龍門交好運”?？烧f把寶全押在高考上。為此，我對老師們說：高考出成績，根本的在平時的學習基礎；臨時抱佛腳，復習抓重點，老師幫助猜試題，這不全是投機取巧，而是從實際出發，這可謂“特事特辦”。 恢復高考第一年，師生們共同努力，卒使全縣高考成績在地區十縣中名列前茅。 辦“高復班” 高考后，我們分析一部分高考落榜生的考試情況，按他們的成績，如果在有經驗的老師指導下，復習一年，明年再考，很有希望取勝。家長、學生和學校老師都有這個愿望。但上級教育部門明令不允許學校辦“高復班”，理由是這會影響學校正常教學秩序。但在我看來，這規定純是脫離實際的教條主義。一個百萬多人口的縣，這么大的教育體量，辦幾個高中畢業生復習班，怎么就會影響到現有學校正常教學秩序了呢？不得已，我專程上地區教育局長家里，匯報我的想法。我對局長說：這部分學生，不少是貧下中農子弟，經過一年的再加工培養，他們完全有希望成為輸送給高校的合格新生，也是許多家庭的盼頭。只要合理配置教學資源，發揮一些有經驗退休教師的余熱，就不至于影響學校的正常教學。我的誠訴，終于打動了這位局長，直到晚上十點多，她對我說：“你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我相信你會處理好這件事的，你覺得該怎么弄好就去弄吧?！?這年我們在全縣辦了四個“高復班”，招收二百五六十人。 “高復班”教學，不是“炒冷飯”，而以“搶分”為目標，例如該生上年高考，數學考75分，復讀一年，爭取達80分，就是勝利。我親自到班里作動員，鼓動師生齊動手，幫助學生自主學習，為翌年參加高考搶得高分。師生一致反映：班里教和學都很實在，學習自覺性強，動力足，見效快。 結果是，我縣翌年高考錄取率名列地區第一名。 眼前的教育問題 眼前的教育是不是存在問題，存在哪些問題，不搞主觀主義，不搞先驗論，先到群眾中走一走，聽聽他們的意見。 例如群眾反映，學前教育貴。上好一點的幼兒園，一學期沒有萬把元下不來。義務教育階段，由于優質教育資源分布不均勻，進好學校難。城市“學區房”房價嚇人，普通家庭那敢問津。由于高考憑分數論高低，中小學眼前出現五花八門的課外補課，弄得學生不堪重負，對學習產生厭倦，與這根指揮棒不無關系。大學教育，許多死板規定，使教和學都沒有主動權，缺乏獨立之精神。我的孫女，小學、中學都是上的重點學校，學習成績一向中等偏上。但去年高考失常，雖過了一本錄取分數線，但她原來一心想讀醫學專業，畢業后當名醫生，因擔心達不到醫學專業的錄取分數線，違心地填報了護理專業。熟識的老師對她說：進校后可改專業的。不料，一錘定音，不能更改，以致弄得她心灰意冷，無心戀學，甚至想棄學出國。我想，如果高校專業設置靈活一點，讓她有機會轉學醫學專業，相信她會成為一名有用醫生的?？梢姼咝Ｋ腊宓膶I設置糟蹋人才。有些有錢的家庭，早早把孩子弄到英、美等國去讀小學、中學了。說白了，他們對國內現行教育制度投反對票。 面對如此等等的問題，有責任心的教育部長，相信他不可能天天睡安穩覺！用謊言供奉神明，在知識分子堆里是可悲的。 朋友們問我對這些問題如何處置？我說：就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以問題為導向，是什么問題就解決什么問題，允許在實踐中探索創新。要求著名師范院校地區，如北京、上海、南京等地先行一步，充分相信那里的專家教授學人的智慧。這種探索實驗，不需要增加多少投入，主要是轉變觀念，創新制度，利于學生學得主動，利于教師教有成效，出成果，出人才，多出幾個現代蔡元培式人物……取得經驗，逐步推廣。在探索實驗中，我主張：管得最少的領導是最好的領導。群眾是真正的英雄，辦法總比困難多。我們中國人不比外國人愚笨，外國人能做到的，中國人也能做到，甚至做得更好。上世紀三十年代，就曾出過蔡元培、陶行知、馬相伯等有口皆碑的教育家，新時代更應英才輩出。我相信，群策群力，眼睛向下，定可創造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教育制度。 一切從實際出發，只要你說得對，就照你的辦，這是物唯物主義者的態度！ 多數朋友點頭示意，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