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于:2020-06-26 上午 /閱讀:1587 /評論:8
北京一位多年老交,近給我郵來他著的兩本厚厚的新書——《命運交響曲》,自傳體小說,講述人生真實的故事;《亞歷山大?雅科夫列夫訪談錄選編》,是80年代先后用晨曦筆名領銜翻譯出版的“內部發行”書,講述蘇聯時期發生的觸目驚心的事情。收到書,我隨手給他發去短信:“書收到,如獲至寶。謝了。我一定認真讀?!? 很快接到發來回信: “不過是前半生經歷過的故事,但絕不是自傳。有沒有可讀性,讀者說了算。陸陸續續時斷時續寫了十來年,就為圓自己的少年夢而已。原以為螺絲釘出身的四○后經歷的事,眾所周知,寫出來即使無益也不會有害,不會碰到出版問題。孰料脫稿后給了幾家出版社,都說違背當今精神,不敢出版。作家出版社的編輯告訴我,恐怕國內沒有誰敢出版,原因是小說涉及敏感詞太多:反右,‘大躍進’,三年困難,珍寶島事件,‘文革’,哪個都不能碰??扇サ暨@些,我們還有別的生活嗎?曾經想過找吾兄幫忙,但轉念一想,還是不給您找麻煩吧,所以最后下決心自費出幾百本贈送同學朋友消磨時間也罷。但無論如何對這樣的管控無法理解。本想寫兩部,后半生經歷的事可能更敏感,加上垂垂老矣,雄心也沒有了。 那本訪談錄本來是社科院和人民出版社共同確定的研究課題,出版經費都下撥了,涉及幾十本書,結果也被叫停。這種情況百年未遇?!?讀著這封短短的來信,心里五味雜陳,感到很不是滋味。然后又一想,這是誰都會有的自然的想法,盡可理解。 幾天來,我讀著這本自傳體的小說,感到那些故事都是熟悉不過的,像講述解放后自己的一段心路歷程…… 比如,50年代一邊倒學蘇聯時期,社會主義老大哥樣樣好,資本主義根本不可比,什么都佩服得五體投地。當時我工作在市教育局,先后20余年,批判英美教育思想體系,力推全盤蘇式化。且不準說半個“不”字。貫徹教育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與生產勞動相結合的方針,開門辦學,師生下鄉參加生產勞動,參加批判資產階級思想,這些都經歷過。到1957年開展整風運動的時候,黨組織自上而下號召大放大鳴,向黨組織提意見,幫助黨整風。一些人,特別是一些老教師,響應上級號召,按自己的看法,提了一些自以為中肯的意見。結果,由整風轉入反右斗爭,這些同學和老師因提意見而受到嚴勵批判,不少人被定性為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右派分子,或被內定為中右分子。作為一名黨員,對這一切做法,上面怎么講,我就跟著怎么說,深信不疑。即使搞錯了也認為事出有因,所以黨是一貫正確的;后來糾錯平反,也對。正如街坊里弄議論的:“一張嘴,兩層皮,翻來覆去總是理”。小說主人翁的不少想法,實際上是一代人的想法。小說講述的故事,好比《紅樓夢》講的故事,深刻揭示社會內在矛盾,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不是人為的力量可以擋得住的。太史公撰就《史記》,一本藏進石室里,以防遭遇不測,才流傳至今。作者咬緊牙關,自掏腰包把書出出來,不失為遠見卓識之舉。世上的書籍,中國的,外國的,過去的,現代的,浩瀚如海,一本書流傳下來,發出一星丁點兒光亮,就可以了,算是圓了少年夢。 《亞歷山大?雅科夫列夫訪談錄選編》,是一本翻譯書——俄羅斯××文獻。作者曾經是紅色教授。書的主要依據,是解密和未解密的蘇聯檔案。你可以質疑他的觀點,但不可質疑歷史檔案。那些事,讀來真叫人驚心動魄。難怪斯大林死后,赫魯曉夫在蘇共20大上作秘密報告,揭了蓋子,從此折騰幾年,就把煊赫一時的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強國搞解體了。在它面臨生死存亡的骨節眼上,竟看不到昔日那些受過共產主義教育的好男兒站出來保衛它,而進行拼死爭斗。粗一想,有點不可理喻;再一想,感到很自然。叫做自作孽,不可違。 譯者在“譯本序”中說:本人曾兩次常駐蘇聯十年有余,研究了一輩子蘇聯問題,還翻譯過幾本披露蘇共內幕的專著,怎么說也算得上對蘇共和蘇聯歷史不陌生的人吧。 上世紀60年代末,在“打倒蘇修社會帝國主義”的吶喊聲中,當時我黨與“蘇修”在意識形態上的原則的分歧之一,就是如何評價斯大林。我黨堅持認為看斯大林的功過應三七開,功大于過,不愧為“偉大的馬克思列寧主義者”。 譯者當時在蘇聯,他說,這一評價很快讓我屢感尷尬。記得在一次與南斯拉夫《政治報》記者的友好交鋒中,對方實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激動地質問我:“你們根據什么認為,一個踏著自己戰友的尸體爬到權力頂峰,雙手沾滿了人民鮮血的劊子手,是偉大的馬克思列寧主義者?!” 譯者說:我雖然耐心地按照“對外表態口徑”毫不妥協地力陳我們黨的主張,但內心卻虛得很。是啊,一個親手把大批戰友一一送上斷頭臺,親手簽署了涉及數十萬人死亡名單的人,難道無罪并且偉大嗎? 譯者說:記得9?13事件后,在莫斯科一處落雪的廣場邂逅一位年逾古稀,鶴發童顏,身材魁偉的老布爾什維克,一位曾隨蘇聯紅軍到過中國對中國懷有美好記憶的老人,他詢問我:林彪叛逃是真的嗎?劉少奇為什么也是叛徒?彭德懷等大批功勛卓著的老革命家為什么都被打倒?“文化大革命”是怎么回事?我做了口是心非但堅決與黨中央保持一致的解釋。老人聽后將信將疑地對我說:作為局外人我很難理解中國發生的事情。但有一點請你記住,一個不斷制造敵人,把自己人變成階級異己分子的制度,一定是這個制度本身出了問題。 這不由使我聯想到,當年蘇區的肅反,搞AB團,延安整風時期抓特務、反革命,“文革”中批判“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抓“五一六”,制造了多少冤假錯案,是不是制度本身出了問題?。 據《訪談錄》引述的蘇共秘密檔案記錄,斯大林本人曾親手簽發366份槍斃名單,直接剝奪了44,000人的生存權利,這還不包括其政策迫害致死的數百萬犧牲者。我國解放后的歷次政治運動,打擊對象還劃定3%—5%;而在蘇聯,“領袖們爭先恐后地批準殺人?!边@一切,能說是偶然發生的嗎? 這位新華社高級記者,教授,翻譯家,作家,我稱兄道弟的朋友,用十年功夫,撰就這兩本書,實際上其同一出發點是為了說明,十月革命開辟的那條道路,在蘇聯,在東歐,發生的問題已成定局,已有定論;在中國,雖有“不改革死路一條”的說法,雖有“中國特色”的設想,但改革在路上,一切均仍在探索之中。讀著這兩本書,產生這種想法很自然,就是盼望我們黨領導下的一系列改革,最終早日走出一條令世人自信的光明之路。
我們熱切期盼在以習近平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領導下,萬眾一心,以改革探路,一代人接著一代人干,像愚公移山那樣,不斷探下去,相信總有一天會走出一條光明大道來,造福中華民族子孫萬代。
每天看央視海峽兩岸節目,產生一個抹不掉的感覺,就是政黨也有從少到老的生命周期率,到氣數已盡時,無論怎么救治,吃任何補藥,都無濟于事了。這真正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有這種自覺很是珍貴,因為政黨也要防衰老,永葆青春這實難做到。。
讀罷全文,持這種想法的確很自然。你覺得呢?
制度是個根本性問題,這方面出問題,就追究到根本上來了。這是要有膽識和勇氣的,因為不是修修補補就可解決問題,必須從政治上動大手術。說白了,就是要啟動政治改革,走民主化道路。這是有風險的,必須形成社會共識,從開放輿論做起。中央下決心,改革動不怕真格,按中央的權威,還是做得起來的。
回憶經歷過的事,讓后人知道前人曾經走過的路,這樣的書必是好書,值得讀,也值得珍藏。出版不出版并不影響這書的價值,或許不讓出版更證明其超出平常的價值。
新聞法遲早總是要出臺的,該讓人人明白,哪些話可說,哪些話不可說,使內部規定為公開規定,說話的形式也可解決了。這樣,社會生活可生動活潑得多,也不至于出現文革那樣亂局。
意識形態領域出現一大堆歷史的和現實的新問題,在社會上廣泛流傳,采取裁和堵不是治本之策,澄清需要做出有理有據的解釋,使人心服口服。有報道省市委在學習研究這方面的問題,甚是及時而必要,希望早出成果。
解決意識形態方面的問題,光焚書炕儒不解決問題,還是要以理服人,有說服力。到新華書店里轉一圈,書很多,卻沒有找到針對問題有說服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