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于:2022-09-30 下午 /閱讀:953 /評論:0
題頭圖: 弗朗克(左上圖); 弗朗克和他的朋友們(右上圖); 弗朗克作品的CD(左下圖); 弗朗克作品的CD全集(右下圖)。 五年前《音樂愛好者》期刊曾刊載過張宏偉先生寫的一篇題為《弗朗克:“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文章。這篇文章不長,只有一千二百多字,但卻給了我很深的印象,特別是這篇文章的標題,可以說是說到了我(也許還包括了許多愛樂者)對于十九世紀法國作曲家、管風琴演奏家塞扎爾·弗朗克(César Franck, 1822-1890)的“基本認識”。所謂“最熟悉”指的是,弗朗克的那些代表性的作品如:《天使的面包》、《A大調小提琴奏鳴曲》、《交響變奏曲》、《D小調交響曲》等;所謂“陌生人”指的是,由于以前能看到資料極少,就弗朗克其人其事而言,了解得實在太少??上У氖?,大概是受篇幅的限制,張宏偉先生的文章并沒有對弗朗克其人其事作比所能看到的中文資料更詳細一點的介紹,因此并沒有滿足我想將弗朗克這個“陌生人”作一番比較深入了解的愿望。不過,也正是那篇文章,促使我在最近幾年有意識地在所能搜索到的國內外各種網絡媒體和平面媒體上查閱了一些有關弗朗克其人其事的文獻資料,這樣弗朗克就慢慢從“陌生人”變成了不那么陌生了。今年正好是弗朗克誕生二百周年,于是就想借此契機,將這些看過的資料編輯整理一下,與樂友們、特別是和我一樣對弗朗克的作品十分喜愛而又對他本人并不太了解的朋友們一起分享。 盡管上面已經說了,弗朗克是十九世紀法國的一位作曲家,然而,也有一些資料中說,他是一位比利時的作曲家。而在二次大戰前的一些資料中,甚至又說他是一位德國作曲家。對這個問題,國外樂界至今還有爭論。我想,還是從他出身的背景說起。 1822年12月10 日塞扎爾·弗朗克出生在列日(Liège)市圣皮埃爾街(Rue Saint -Pierre)的格雷迪酒店(L'h?tel de Grady)內。列日位于當今荷蘭、德國和比利時三國邊境附近的比利時境內,屬于瓦?。╓allonia)大區。不過,弗朗克出生時,列日卻是屬于荷蘭聯合王國(United Kingdom of the Netherlands)中的林堡公國(Dutch Duchy of Limburg)的。他父親尼克勞斯-約瑟夫·弗朗克(Nicolas-Joseph Franck, 1794-1871)的出生地杰梅尼奇(Gemmenich)也是如此。而母親瑪麗-凱瑟琳-巴貝·弗朗克(Marie-Catherine-Barbe Franck, 1788-1860)的祖先是德國人,老家在離杰梅尼奇以東不過幾英里、但1815 年以來一直屬于普魯士的亞?。ˋachen)。簡言之:弗朗克出生時父親是講法語的“荷蘭人”,母親是德國人。1830年,在利奧波德一世(Leopold I, 1790-1865)的領導下,將位于荷蘭南部的講荷蘭語的弗拉芒族(Vlaanderen)地區和講法語的瓦隆族(Wallons)統一起來,正式脫離荷蘭聯合王國的統治宣告獨立,建立了比利時王國(Le?Royaume de Belgique)。這樣,位于瓦隆大區的列日的弗朗克家族獲得了比利時公民的身份,八歲的弗朗克自然也就成了比利時人。1835年5月全家搬到了巴黎,弗朗克的父親為了讓他的兒子們能進入著名的巴黎音樂學院,申請加入法國國籍,1837年10月4日獲批,而他的兒子們仍保留比利時國籍。直到1873年,也就是五十一歲時,為獲得管風琴師的職位,弗朗克才重新申請法國國籍,獲得了法國公民的身份,而在這之前,弗朗克一直是“僑居法國的比利時公民”。因此,弗朗克究竟算是比利時作曲家,還是法國作曲家,確實是模棱兩可的,至今并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不過,從弗朗克后來接受的教育和訓練都是法國式的,他在法國生活、工作和創作的時間也最長,撇開他自己的作品不談,就他后來培養出的一批優秀的法國作曲家而言,將弗朗克稱為法國作曲家還是不為過的。 弗朗克的父親是一名普通的銀行職員,他很早就發現幼年的弗朗克對繪畫和音樂很有興趣,十八/十九世紀的歐洲是一個“尋找音樂神童”的時代,從莫扎特到貝多芬,從李斯特到帕格尼尼(Niccolò Paganini, 1782-1840),弗朗克的父親似乎發現他的兩個兒子弗朗克和約瑟夫(Joseph Franck, 1825-1891)都有音樂的天分,特別是大兒子弗朗克,完全就是他心目中的一個“音樂神童”,于是決心讓弗朗克和約瑟夫一起,用他們的“天賦”為他的家庭獲得名聲和帶來財富。1830年,也就是弗朗克八歲那年的10月,父親就把他送到列日皇家音樂學院(Royal Conservatory of Liège)學習視聽練耳、鋼琴、管風琴,并跟隨曾在巴黎音樂學院任教的法國作曲家和音樂教育家約瑟夫·道索瓦涅-梅胡爾(Joseph Daussoigne-Méhul, 1790-1875)學習和聲。兩年后他在唱名法(Solmization)比賽上由于認真的為德國作曲家和鋼琴家胡梅爾(Johann Nepomnk Hummel, 1778-1837)的鋼琴作品標注了指法,榮獲第一名,并得到了獎品:一部《胡梅爾鋼琴音樂集》。又過了兩年,即1834年,十二歲的弗朗克又在一次鋼琴比賽中獲得首獎。學院的老師們贊揚弗朗克的演奏冷靜睿智,富有表現力,有著很好的樂感,這讓弗朗克的父親更加“堅信”自己的大兒子的鋼琴演奏才華就像他所崇拜的、當時正紅遍整個歐洲樂壇的匈牙利鋼琴家弗朗茲·李斯特(Franz Liszt, 1811-1876)或瑞士鋼琴家齊吉斯蒙德·塔爾貝格(Sigismond Thalberg, 1812-1871)一樣,有著被打造和利用的潛能。于是他幾乎不做任何事情,一門心思利用自己作為父親的權威地位,想辦法如何迅速將兒子“培養”成一個“能多賺錢”的鋼琴家,成為家庭經濟的支柱。 就在1834年,弗朗克的父親就為弗朗克舉辦了第一場專場音樂會,緊接著又在1835年春天為弗朗克在列日、布魯塞爾、亞琛等地組織了一系列巡回演出。在布魯塞爾王宮內,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一世也聆聽了時年十三歲的弗朗克的演奏,其中包括了弗朗克自己創作的一些作品。這讓弗朗克的父親更是“備受鼓舞”,于是對弗朗克在音樂方面開始了長達十幾年更為“嚴厲的管教”。除了演奏鋼琴外,弗朗克被迫寫了一些華麗但卻是空洞和浮躁的舞會和沙龍音樂。不過,他也用當時公認的風格和形式創作了一批早期的作品,包括一首《大回旋曲》(Grand Rondo, Op.3),一首用法國作曲家費迪南·埃羅爾德(Ferdinand Hérold, 1991-1833)的喜歌劇《書記員的草地》(Le pré aux clercs)中的主題寫的《光輝的變奏曲》(Variations brillantes sur 'Le Pré aux clercs', Op.5),一首《鋼琴三重奏》(Grand Trio, Op.6),一首《鋼琴奏鳴曲》(Grande Sonate, Op.10)以及其它幾首鋼琴變奏曲。1834年,也就是他十二歲時,甚至還寫了《第一鋼琴協奏曲》(Piano Concerto No.1, Op.2),不過目前尚未找到有關這部作品的文字或音頻資料。其實,這些早期的作品并沒有預示弗朗克后來會成為一名杰出作曲家。相反,在部分未公開出版、保存至今的那些作品草稿里,倒是能夠看到為了模仿李斯特和塔爾貝格那樣的炫技大師,一個水平中等偏上、性格溫和而靦腆的青少年鋼琴家經歷了多少“折磨”。這樣的經歷在很大程度上阻礙了弗朗克早年音樂的成熟。不過,有一部作品,卻是實實在在地反映了少年弗朗克確實已經是一位音樂的天才,那就是接下去就會說到的他在1835年到1836年,即他十三到十四歲時創作的《B小調第二鋼琴協奏曲》(Piano Concerto No.2 in B minor, Op.11)。 少年弗朗克的音樂才華雖然在比利時得到了展示,但弗朗克的父親“堅信”巴黎的音樂會生涯將會更加充滿光明,1835年,為了讓十三歲的弗朗克和他十歲的弟弟約瑟夫·弗朗克能一起進入著名的巴黎音樂學院學習,弗朗克的父親帶著全家遷往法國巴黎。然而由于他本人沒有法國國籍,兩個兒子無法報名入學,只能通過熟人介紹,先讓弗朗克隨法國鋼琴家比埃爾-約瑟夫-維勞姆·齊默爾曼(Pierre -Joseph-Guillaume?Zimmerman, 1785-1853)學習鋼琴,同時隨已定居巴黎的法籍波西米亞作曲家和著名音樂教育家安東·雷哈(Anton Reich, 1770-1836)學習了一段時間的和聲與對位,直到1836年5月雷哈去世。盡管弗朗克和這位與貝多芬同年出生的安東·雷哈接觸時間不長,但在他后來的宗教作品《救贖》(Rédemption)和《福報》(Les Béatitudes)中所呈現出的所謂“溫柔的神秘主義”(Gentle Mysticism)很可能是受到雷哈的影響,此外,從雷哈那里弗蘭克學會了如何寫好“賦格曲”。在初到巴黎的這段期間里,弗朗克的父親除了設法將兒子介紹給巴黎音樂界,也沒有忘記讓他的兒子為家庭掙錢,他在巴黎為弗朗克舉辦了多次獨奏音樂會。 也正是在這段時間里,弗朗克創作了他的《B小調第二鋼琴協奏曲》,如今這部作品已經成為他早期作品中的名作。當我在十幾年前第一次聆聽到這部作品時,那充滿靈感的構思,相當深度的哲理,無比流暢的旋律,令人振奮的輝煌,讓我很難相信這是一位才十三、四歲的少年能創作出來的作品。當然,莫扎特在1767年也就是十一歲時就創作了他的第一首鋼琴協奏曲:《F大調鋼琴協奏曲,K37》,然而一聽就能聽得出,那只是把過去作曲家的鋼琴奏鳴曲改編成獨奏和樂隊齊奏的一首充滿稚氣和童趣的“小孩子的作品”,直到1773年,也就是十七歲時,莫扎特才創作出一首比較有獨創性的《D大調第五鋼琴協奏曲,K.175》。而十九世紀初的門德爾松(Felix Mendelssohn, 1809-1847)則是到了二十一歲時才創作了比較成功的《G小調第一鋼琴協奏曲, Op.25》。弗朗克的這部演奏時間約三十二分鐘的協奏曲共有三個樂章,第一樂章是“莊嚴的快板”(Allegro maestoso)。奏鳴曲式。樂章一開始由樂隊演奏的包含兩個主題動機的引子讓人印象深刻,而鋼琴演奏的這兩個主題,一個莊嚴而深邃,一個抒情而柔美,成為整部協奏曲的核心。這個樂章盡管有點冗長,但是仍然具有無法否認的魅力。第二樂章是“柔板”(Adagio)被一些樂評者稱作是“肖邦(Fryderyk Chopin, 1810-1849)、克萊門蒂(Muzio Clementi, 1752-1832)和舒伯特(Franz Schubert, 1797-1828)的回聲”。一個少年如何能用鋼琴和樂隊寫出如此美妙的旋律,著實讓人驚嘆不已。第三樂章是“回旋曲,活潑的快板”(Rondo. Allegro vivace)。它的主題動機與第一樂章的主題有著很自然的聯系,然而已經變得生動而活潑,充滿了陽光的明媚和生命的律動,盡管內容與和聲的發展有限,但從中還是清晰地展示了弗朗克探索和充分利用鋼琴和管弦樂隊的潛力來進行不同音樂表達和平衡“對話”的能力。根據1837年3月5日巴黎的刊物《吟游詩人》(Le Ménestrel)報道,弗朗克在2月23日的第六十二屆雅典娜(L'Athénée)音樂節的音樂會上演奏了他的這首鋼琴協奏曲的片段。 前面說過,1837年10月4日,在經過了兩年的申請后,弗朗克的父親總算如愿以償地被批準入了法國國籍,這樣,沒隔多少天,十五歲的弗朗克和弟弟約瑟夫就一起被允許進入了巴黎音樂學院(Paris Conservatoire)學習。弗朗克繼續在齊默爾曼的指導下學習鋼琴,并師從法籍比利時作曲家艾姆·勒伯恩(Aimé Leborne, 1797-1866)繼續學習作曲。而弟弟約瑟夫就隨法國小提琴家和作曲家法郎索瓦-安東尼·哈貝內克(Fran?ois -Antoine?Habeneck, 1781-1849)學習小提琴。1838年,也就是第一學年結束時,在年底的考試上弗朗克展露鋒芒,他演奏了胡梅爾的《A小調鋼琴協奏曲》,并且在見譜即奏測試上完美嫻熟的將協奏曲由A小調移調到升F小調,博得了在場的包括猶太裔法國著名作曲家阿爾坎(Charles-Valentin?Alkan, 1813-1888)在內的評委們的贊嘆。意大利作曲家、時任巴黎音樂學院院長的凱魯比尼(Luigi Cherubini, 1760-1842)直接介入,將學院的榮譽大獎授予了弗朗克。當時媒體這樣報道:“在榮譽大獎頒給弗朗克先生之后,評審團繼續進行審議其他參賽的選手,凱魯比尼先生走過來說:‘弗朗克先生已經越過競賽的最高線而獲得榮譽大獎了,沒有其他人能和他分享,因此,那些尚未獲獎的人將可以獲得一等獎或二等獎’”。不過,盡管他在對位作品的競賽中沒有那么引人注目,然而在1838年到1840年間也先后獲得了三等、二等和一等獎。后來又隨法國管風琴家和作曲家弗朗索瓦·貝諾瓦(Fran?ois Benoist, 1794-1878)研究管風琴的表演和即興創作。1841年獲得了管風琴表演的二等獎。這一時期他還寫下了三首鋼琴三重奏,分別是《升F小調第一鋼琴三重奏》(Piano Trio No.1 in F sharp minor)、《降B大調第二鋼琴三重奏》(Piano Trio No.2 in B flat major)和《B大調第三鋼琴三重奏》(Piano Trio No.3 in B major)這些是他最早運用“循環曲式”(Cyclic Form)創作的室內樂作品【注:“循環曲式”是一種音樂構建的技術。指的是一個主題、旋律或主題素材作為一個統一的“裝置”安排在多個樂章中。有時一個主題出現在樂章開頭和結尾,有時一個主題在每個樂章的各部分都會有不同的形式出現】。此外,他還開始了清唱劇《魯特》(Ruth)的構思。此時的弗朗克可以說是躊躇滿懷,正準備參加1842年羅馬的作曲大獎賽(Prix de Rome),如果贏得勝利,將帶來在羅馬進行三年學習的機會。然而接下去的道路并不像弗朗克想象得那么順利。 在巴黎音樂學院學習期間,弗朗克同時已開始了自己課余的音樂教學的工作,除了在自己家中收幾個學生授課以外,他還要親赴一些學生的家里授課,往返于各處,足跡幾乎覆蓋了整個巴黎。弗朗克的父親“精打細算”支配著兒子的“活動路線”,盡可能的讓其縮短路途上耗費的時間,為的是讓他在掙錢的同時又不能耽擱練琴。這樣緊張的生活給弗朗克帶來巨大的壓力。此外,在巴黎舉辦的音樂會一開始是受到歡迎,但弗朗克父親對他兒子“過度”的商業宣傳反而越來越引起了巴黎音樂雜志和評論家的不滿,特別是受到當時巴黎主流音樂期刊《評論與新聞》(Revue et Gazette)的樂評家亨利·布蘭查德(Henri Blanchard, 1791-1858)幾乎是指名道姓的批評。父親的壞脾氣甚至報復行為讓年輕的弗朗克處境更為艱難,加上弗朗克的父親擔心兒子在作曲上投入過多的時間而影響音樂會的演奏,從而耽誤掙錢,于是在弗朗克正準備參加1842年羅馬作曲大獎賽的前夕,硬是讓弗朗克在1842年4月22日從巴黎音樂學院“自愿退學”,索性舉家遷回比利時。 返回比利時后,弗朗克和弟弟約瑟夫在父親的安排下只能分別作為一名職業鋼琴家和小提琴家為家庭掙錢。想不到的是,離開了七年后,故鄉比利時對于他們來說已變得十分“陌生”。各種各樣的演奏會并沒有讓他們家庭獲得多少盈利,比利時的樂評家們對這些演奏會的反映也很漠然。原先弗朗克的父親希望通過兒子的演奏會能得到比利時國王的寵幸,從而得到宮廷的贊助,然而,最終大兒子弗朗克所得到的不過是比利時國王給的一枚作為獎勵的金牌而已,這使得弗朗克的父親十分失望。所以兩年后,他又帶著全家重返法國巴黎。不過,這兩年的比利時之行對弗朗克來說并非毫無成果。年輕的弗朗克在那里見到了李斯特,這位匈牙利大鋼琴家和大作曲家對上面已提到的弗朗克的幾首鋼琴三重奏作品極為欣賞,不僅給于了鼓勵,還提出了一些建設性的意見。1843年,正是在李斯特的支持下,這幾首鋼琴三重奏被出版了,訂購者中除了李斯特之外還有德國作曲家梅耶貝爾(Giacomo?Meyerbeer, 1791-1864)、意大利作曲家多尼采蒂(Gaetano Donizetti, 1797-1848)、法國作曲家阿列維(Jacques Halevy, 1799-1862)和波蘭作曲家肖邦等人。不久李斯特還在德國魏瑪(Weimar)組織演奏了這幾首鋼琴三重奏。在以后的歲月里李斯特成了弗朗克的重要支持者。1843年,弗朗克開始創作他的第一部清唱劇《魯特》。1845年,這部清唱劇在李斯特、梅耶貝爾和其他音樂名人面前私下試演過一次,他們給予了適度的認可和建設性的批評。1846年初的一場公開演出未受好評。這部作品一直擱置到1872年,經過大量修改后才再次上演,這是后話。 在比利時的兩年,弗朗克在作曲上經歷了一場充滿創意的探索。弗朗克對古典音樂形式的尊重是顯而易見的,但在他創作他的三首鋼琴三重奏時就已開始在音樂形式的循環處理中設想新的可能性,也就是允許主題從一個樂章到另一個樂章的“重復”,從而“精簡”音樂素材,同時避免把每一部作品變成一系列“互不相關”段落的組合。這也就是前面提到的“循環曲式”。在這兩年中。弗朗克創作了一批較為成熟的鋼琴曲,包括《大型的隨想曲》(Premier grand caprice)、《亞琛回憶》(Souvenirs d'Aix-la-Chapelle)、《敘事曲》(Ballade)以及三首大型的幻想曲(Fantaisie)等,其中可以看出他對“循環曲式”又作了進一步的發展。當然,這只能說是弗朗克的一種極具創意的探索,盡管這種探索是漸進的,發展也是緩慢的,但他仍然是第一個能用自己的作品表達這種新的音樂架構的作曲家。許多樂評論家指出,李斯特就是一位對“循環曲式”原理理解比較早的一位音樂家。盡管,當時弗朗克還很難用它來創作一部杰作。不過在弗蘭克后來的作品如一些序曲、合唱曲和賦格曲中,進一步擴展了這種“循環曲式”的概念,其方式不同于李斯特、瓦格納(Richard Wagner, 1813-1883)和其他使用這種形式的作曲家。 1844年,弗朗克的父親又帶著全家從比利時再一次移居巴黎。就在這年年初,弗朗克表現出心理健康狀況下降的跡象。除了他父親準備的巡回演奏會外,弗朗克還必須靠到一些寄宿學校和各種宗教機構教課來供養家庭。他幾乎將所有的辛苦掙來而數目可憐的錢都給了父親用來籌辦兒子的奢華的獨奏音樂會。到1846年,弗蘭克已經厭倦了職業鋼琴家的生活,也正在此時,二十四歲的弗朗克和隨他私人學鋼琴的一位女學生歐仁妮-費利西特-卡洛琳·賽洛特(Eugénie-Félicité-Caroline Saillot, 1824-1918)戀愛上了。她的父母繼承了悠久的戲劇家庭傳統,是法國喜劇院(Comédie-Fran?aise)的一對藝名叫“德斯莫索”(Desmousseaux)的演員。弗朗克在巴黎音樂學院讀書時就認識她了,年輕的弗朗克早已將“費利西特·德斯莫索”(Félicité Desmousseaux)的家庭當作他躲避專橫跋扈的父親的避難所。他在與德斯莫索家庭的交往中體會到了生活的快樂,在高度緊張的自己的家庭環境之外尋得了片刻的安寧。一天,弗朗克的父親在兒子的作曲手稿中發現了一首寫著《獻給費利西特·德斯莫索小姐,留下了美好的回憶》(To Mlle. F. Desmousseaux, in pleasant memories)字樣的未完成的歌曲后,竟然當著弗朗克的面把它撕掉了。弗朗克當即跑到費利西特的家里,寫完了這首歌曲,并將它獻給了費利西特。弗朗克的父親認為戀愛婚姻會不可避免地影響到未來他兒子鋼琴家的職業生涯,也會影響到他家庭的收入,所以根據當時法國的法律,即父親可以阻止二十五歲以下兒女的婚姻,不許弗朗克與費利西特繼續交往。弗朗克的母親在這場爭端中扮演的角色目前尚不清楚。此后,父子倆的關系變得極為緊張,弗朗克的精神幾乎處于崩潰狀態,最終在7月的一個星期天,弗朗克帶了他所能帶走的東西,離家出走,搬到了費利西特的家里,在那里他受到了費利西特全家的歡迎。從那時起,弗朗克在所有與自己有關的文件和自己的作品上都直接簽上了自己的姓名,為的是讓大家知道,他不僅“打算”和他的父親徹底決裂,而且就是這樣做了,他已下定決心成為一個“盡可能和以往不同的新人”。1848年2月22日,在費利西特父母的支持和鼓勵下,弗朗克終于和費利西特結成姻緣,從此自立門戶。他的父親雖然竭力反對這樁婚事,但最終還是說服自己出席了兒子在巴黎洛雷特圣母院(Notre -Dame-de-Lorette)的婚禮,不過父子間的感情也就此破裂。1848年在法國、德國、奧地利、意大利、匈牙利等歐洲國家爆發了資產階級革命(European Revolution of 1848),平民與貴族、自由主義者與君權獨裁展開了激烈的對抗,再一次沉重打擊了歐洲各國的封建專制制度。也正是在這一年,二十六歲的弗朗克脫離了父親對他的“束縛與管教”,獲得了自由。 1848年,弗朗克除了創作了《一個容光煥發的天使》(Un ange au radieux visage)《我有多么甜蜜的回憶》(Combien j'ai douce souvenance)、《三個流亡者》(Les trois exilés)等幾首藝術歌曲外,只留下了兩部未出版的作品:一首交響詩和一部未完成的歌劇,此后一直到1858年都未再有重要作品問世。 以上與大家一起分享了法國作曲家塞扎爾·弗朗克的前半生。后續文章將將繼續介紹這位“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后半生。 打開以下鏈接可以聆聽/觀看弗朗克的《天使的面包》: https://v.youku.com/v_show/id_XNDA5Njc0NTU2OA==.html?spm=a2h0c.8166622.PhoneSokuUgc_12.dtitle 打開以下鏈接可以聆聽弗朗克的《升F小調第一鋼琴三重奏》: https://www.zhiyuezhe.com/composition/cesar_franck_piano_trio_no-1_in_f_sharp_minor_op-1/ 打開以下鏈接可以聆聽弗朗克的《B小調第二鋼琴協奏曲》: https://www.zhiyuezhe.com/composition/cesar_franck_piano_concerto_no-2_in_b_minor_op-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