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于:2014-09-28 下午 /閱讀:282 /評論:4
兵團是個工農兵學商什么都有的大雜燴,司令部在烏魯木齊。我們去時,它下轄十個“農業”師和兩個“建筑工程”師,其中工二師和農八師的師部都在石河子。這里原來只有幾戶居民,兵團去開荒,拓展了馬納斯、下野地、莫索灣等農場。由于石河子地處幾個農場的中心地帶,又有從烏魯木齊去伊犁的公路通過,就在此辦了面粉廠、紡織場、糖廠等農產品加工企業,變成了小城市;如今已發展得頗有氣派、小有名氣了。在石河子扎堆的兵團單位還有兵團政干校、二醫院、農學院、第二招待所、汽車二團等。地方所屬的地盤有新城和老街兩塊。老街就是一條短短的土路,兩邊不成規模地分布著一些低矮的土坯房,居民全是維族。我剛到時去老街玩,出過洋相,問一個賣羊肉的攤主有沒有豬肉?那個胡子拉碴的維族大漢瞪圓了眼睛怒視著我。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生氣,可是也覺得還是快些走開比較明智。 工二師是建筑工程單位,主要是修公路、水庫、水渠、水電站什么的。F師長是河北人,高中文化程度。那時兵團有高小文化的就能當文化教員,被當作“知識分子”(是貶意詞),他因此不是一把手。一把手政委由兵團C參謀長兼任,他不在時Z副政委當家。聽起來很奇怪:副政委怎么會比師長大呢? 就因為Z是黨委副書記而F不是。 過了幾天我們軍訓,本來只是排好隊“一二一” ,可是我們借聽報告休息的機會纏著F師長要求打槍。師長被糾纏不過,叫武裝處拿了兩支槍過來,先給我們講射擊原理。那是一枝蘇制7.26騎步槍、一枝改良的轉盤沖鋒槍(轉盤改成長型彈夾)。我們馬上開始輪流拍持槍照,結果喧嘩聲驚動了Z副政委,一個電話就把槍收走了,實彈射擊也告吹了!我由此明白書記比****長都大的道理。 工二師辦了個干訓隊(后來改稱黨校了),我們這些新來的學生被編入干訓隊,當時隊部只有R隊長和Y教員兩個人。到后不久就是國慶節,干訓隊被要求出幾個節目在師部的國慶聯歡會上演出。一開始R隊長還發愁時間太緊,不料潛在的文藝人才大有人在,馬上就湊出一個舞蹈叫“快樂的青年”。十個臨時演員自己出50元錢,每人買了一雙半統皮靴,女生穿白襯衫花裙子,男生穿白襯衫軍褲,褲腳塞在靴筒里。由于一開始沒有伴奏音樂,只能按照“導演”嘴里發出的“蹦吧吧蹦吧蹦吧蹦蹦吧……”來定節奏,這位老兄由此得了個“蹦吧”的綽號。有一次他去上廁所,蹲的時間長了些。外面的人急著要進去,就大聲問:“誰在里面?”有知情者告知曰:“蹦吧”。后來“蹦吧”就成了我們之間通用的“上廁所”的代名詞。40年后老同學聚會,大多數人想不起他的名字,但都記得“蹦吧”。 可是,一個節目好像太少了點,劉**來和我商量再排一個雙簧,我在前面演,他在后面念臺詞;內容嘛,就拿那修正主義的赫魯曉夫開涮!要求不高,反正有點押韻,像是快板詞就行。我開了個夜車就把詞寫出來了,劉**改后又拿去給“上面”審查,聽說是由師政治部L主任親自過目通過的。國慶晚上就數我們這兩個節目的掌聲最響亮,主要是富有新鮮感吧?此前他們沒見過“雙簧”這種形式,而且沒有既能寫又會演的人才。師宣傳科就發現了可用之才,想從干訓隊要幾個上海知青過去(其中有我)??墒荶副政委說:“師文工團是業余性質,說散就散。弄幾個干部編制的去咋辦?”我就此失去了留師部的機會。 工二師每天早晚都要放廣播:早上放起床號,上班放集合號,晚上放熄燈號。在放熄燈號前,居然放舒伯特的小夜曲!我喜出望外,覺得這個廣播員是個難得的文化人,可惜一直無緣相見。那時在新疆,特別是在兵團,只有偶然在細小的地方才會透出一小點現代文明的氣息。